第281章冰释
前来通报的人话音未落，赫连七已经执着枪闯了进来。
见到我披头散发立在一边，如云已经制住了穆青云，赫连七冷哼一声，走过来在我跟前单膝跪下，冷声道：“微臣救驾来迟，还望娘娘恕罪！”
“娘……娘？”穆青云以及这一趟子的贼寇全都傻了。
赫连七站起来，冷冷地瞪着他，喝道：“穆青云，你真是越发的大胆了，主意打到了我晋国的王后娘娘头上，你自己不要命，还要连带着这一窝子人跟着你掉脑袋！娘娘安然无恙还好，若是娘娘出了一点差错，等你的就是大军压境，诛灭九族！”
穆青云被赫连七这么一吓，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如云收回刀，重新在我身后站住，看着穆青云，又冷冷哼了一声。
我也看向穆青云，皱了皱眉头：“起来，我有话问你。”
他不敢不听，自打赫连七出现，这人就乖觉了很多。听了我的吩咐，立即扶着桌子站起来。
我道：“刚刚看你武艺不错，跟如云能够打上这么多招，已经十分了得。明明有好身手，为何要做贼寇？”
穆青云道：“草民也曾经去过京都求官，奈何没人推荐，连宫门都没有进去过。”
我点点头，看向赫连七，他也正看着我，只是根本没注意到穆青云说什么，满目凝重中，隐隐一股担忧。
我伸手到怀中，摸了半天，才想到自己并未带纸笔出来。于是随手捡起刚刚地上被飞刀摔碎的簪子，递给他道：“拿着此物去京都，告诉京都府尹，说明你的目的，他自然会带你去见王上。好功夫应该用在战场上。”
穆青云结过，愣愣地看着我，不敢说话。
“还不谢恩？”赫连七又是一声厉喝。
我摆摆手：“不必谢，你我他日再见，你再谢我不迟。”但我们永远不会再见了。
如云和赫连七等人护送我出来，我才发现赫连竟然带来了马车，想来我把马车卸了，他又重新装了。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我淡淡笑道：“就此别过吧，赫连将军，你我此生注定不同路，就别再送了。”
“穆青云，我谢阿九谢谢你！”赫连七想了想，压低声音说。
他自然知道，我是为了赫连七，才要把穆青云送上官场的。穆青云有些功夫，也足够有谋略，勤加敲打，一定是一个将才！
我摇摇头，想起赫连九，不禁低低一笑：“不用谢，让她好好活着，跟纳兰盛好好过这辈子，就算是谢我吧？”
我登上马车，王晔驾车，跟赫连七分别。
身后，赫连七也没有追来，只是风里传来他的声音：“季陵，保重。”
“你也保重吧。”我淡淡地说着，再不回头看他。
这一刻，我跟他所有的恩怨，都化作了一句：保重。我知道我是真的放下了，就在刚刚他冲进来护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放下了。我终究不是个心硬的人，他待我的好，我也都记得。
以后，天涯海角，永不相见，再说那些爱恨，又有什么意思？
离开江南，按照原定的计划，我是要跟如云一起去西北的。只是现在多了王晔，我们倒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是魏殷周的人，自然不会为了我，背叛魏殷周。到了晋国和秦国的交界处，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
好几次，我斜眼看见如云看着王晔发呆，王晔有时候看到如云，目光也是呆呆的，心中也只能叹气。
这短短一个多月的相处，我算是看出来了，如云她，喜欢王晔。
王晔虽然笨，但也觉察到了什么，知道我们不会跟他去秦国。好几次看向如云，都一副欲言又止的形容。
王晔长得很清秀，人也阳光好相处，跟如云倒也很搭配。最重要的是，王晔没有父母，也从不看重门第观念，如果他真的跟如云在一起，也算是美事一桩。只是……他终于魏殷周，注定是要在魏殷周跟如云之间做一个选择。
真正到了分别的时候，王晔一直站在马车外，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脚。
我知道他挣扎在他的君主和爱情之间，也不催他，只是看他实在太纠结，忍不住叹了口气，对如云说：“你下去跟他说几句吧。幸福都在你的手里，你自己看着办。”
如云下去了，我自己驾着车走到一边，不去听他们的对话。
不知道如云跟他说了什么，只见王晔猛地抬头，愕然地盯着她的脸，精神恍惚到了极点。
如云回来后，眼圈是红红的。她跳上马车，自觉地代替了王晔的位置，勉强回头笑道：“娘娘，如云这就带你去西北！我跟马大哥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等你到了之后，我们就可以抽身而出。听说西域很美，我们一起去！”
她说着，眼泪纷纷坠落，却固执地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我知道，王晔最终选择了他的家国，舍弃了自己的爱情。
他跟赫连七是同出一辙的人！
我心中怒气勃发，却只能化作无力。男人的事业，难道一定要牺牲女人的幸福吗？我真的很厌恨他们，这样的男人，配不上如云。
我理解地拦住她的肩膀，默了片刻，才道：“他选择了自己的君主，是不是？”
“不是。”如云摇摇头：“他犹豫不决，是我告诉他，他更应该去追去他的梦想和抱负，是我劝他离开的。”
我揽着她的手一颤，如云，好傻！
但这样傻的人，又这样令人怜惜……
马车往西北行去，夜色渐渐将领，走得远了，还看得见王晔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云最后一次回头看他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我知道她的伤心难过，因为这样的伤心，我也曾经体会过。
我搂着她的肩膀，找不到话来安慰她。
马车的速度渐渐忙下来，在夜色里安静得很，静得能够听到马蹄声。
马蹄声？
我跟如云都是一惊，纷纷扭头去看身后，只见远处雪花映照下，一匹黑马正快速奔来，不多时，就到了我们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