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利用
我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觉得累极了，找不到话跟他说。闭着眼睛眼神，我心中明白，说起来，大家都在苦别人，也自苦罢了。
过往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怨他吗？不，或许恨过，但自从我跳下九摇山的时候我就知道，此生，我再也不能恨这个人。为了我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他把自己生生逼得毫无退路。
可是……
我还能爱他吗？
如今我才知道，不管是姜堰的爱，还是苏息的情，甚至是赫连七的义，都是我承受不起的。我看着他这些日子的憔悴，心中的隐痛，却让我难以开口。
我转过身去，抽出手冷淡的说：“你出去忙吧，我有些困，要睡一觉。”
姜堰一僵，好半晌才说：“你睡吧，等我忙完，带你去个地方。不过不能走太远，等你身体好起来，变得赫连家的那小子一样壮，我们再去更远的地方，那地方很美，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不理他，他给我盖好被子，转身出去了。
听到大门在我身后关上，睁开眼睛，两行泪却顺着我的眼角，落到了枕头上。
姜堰，他大约是永远不会知道，我没有好起来的一起了，永远也没有了。
我自己就是个用毒的高手，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我早已经是油尽灯枯，只怕是撑不过……明天的春天了！
这具身体在我的折腾下，心脉、气脉都已经损伤得厉害，最近又接连三番两次的呕血，病正已经提前发作了。
我看着从窗户里投过来的日光，我心道：“我要怎才能开口告诉姜堰这个消息呢？”
如今我跟他已经是这样的两路人，这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对我们来说，都没有意义。我早已经不是季青雕，他也不是我认识的姜堰，明明早已经鱼死网破，为何却要装作亲密无间？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没有拖太久就知道了。
下午的时候，姜堰处理好加急送来的公函，吩咐婢女给我穿得厚一些，骑着马带着我出了门。
出了陆云山庄，两人一路向后山的方向去。走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一片粉红、白色展开在我面前。
我吃惊地从马背上下来，整个人都惊呆了，捂住了嘴巴不能言语。
从我站的山顶看下去，那边的山谷一片红红白白，全是木槿花！
这样多的木槿，好看得要人命。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繁盛的花朵，那一树树的，都在秋风里招摇微笑，简直是震撼极了！
“你喜欢木槿！”姜堰从身后搂住我说：“四年前，我就让人在这里种了这许多，想不到一年比一年还要长得好，今天晚了许久开花，我还在想着是要为何，原来是知道你要来，特意留着等你！”
四年前就栽下的了！
我的眼眶有些红，四年前，那时候我跟他，已经快要形同陌路，我以为他是恨我的，而他也应该是恨我的……
我轻轻地道：“姜堰，你听我说……”
姜堰一把捂住我的嘴巴，声音有些颤抖：“不，别说，咱们就看看花。快要日落了，待会儿很美。”
我的眼眶却越来越热，姜堰，你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害怕我说出来的话，会伤到你的心吗？事到如今，你已经害怕了吗？
我努力点头，掰开他的手。姜堰顺势握着，拉住我在山顶坐下来。
太阳下山也就是不多时的事情，姜堰让我看的东西果然是十分美丽的。当太阳金色的光辉从西方洒下来，这些西山上的花朵都沐浴在金光中，薄薄的花瓣似乎透明，却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这满山的金色，让人忘记了呼吸和一切。
这样的美景一直持续了半柱香时间，等太阳落下山去，一切都还原成原来的样子。
我的心头也说不出的怅然若失，忍不住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黄昏虽可悲，尚有黎明在。”姜堰抱紧我，在我身后低低地说：“青雕，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的黄昏降临。”
我懒懒的笑了笑，不去辩驳他话中的矛盾，只淡淡说：“恩，我信你，只是好累，带我回家。”
姜堰眼睛一亮，猛地点头：“好，回家！”
这天夜里，我睡得格外的沉，比以往都沉，但不知是不是白天睡得太多，我竟然从这种沉眠中醒转过来，睁开了眼睛。
隔壁屋子里的灯光还亮着，姜堰的身影投在窗柩上，挺直的脊背，束发的玉簪的影子，像一只腾起于飞的龙。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高挑的声音，单薄的身姿，却也挺得笔直，影子上，她手中握着的紫微枪头上的红缨，在微微的晃动。
我听见姜堰低声说：“你大哥怎么样了？”
“军营传来消息，不大好。”赫连九的声音隐隐有担忧：“听说那一剑伤了肺，只怕要疗养很久。”
姜堰就道：“也好，他如今的状态不适合带兵。这样胆大妄为，教孤怎么敢把晋国的军队都交给他？”
“他不是故意的！”赫连九连忙解释。
姜堰冷哼了一声：“晋国不要无能之辈。明日你就启程，拿着虎符去接替他，那二十万大军，都给你统辖，让赫连七做你的副手。一个女人就让他方寸大乱，若是魏殷周拿她做文章，赫连七还不缴械投降？”
赫连九低低地道：“我哥不会的，他知道分寸。”
姜堰道：“知道分寸，还敢搅乱孤的计划！你明日就去，他若不依，打他三十军棍再说。”
赫连九不敢再说，应了下来：“是。”
屋子里静默片刻，似乎是赫连九犹豫了半天，才说：“王上，娘娘怎么办，什么时候送回晋国？秦国和晋国打仗，娘娘安排在这里不妥当。”
“孤自有安排。”姜堰的声音顿了顿，半晌后，才缓缓补充说：“魏殷周对她这样感兴趣，孤倒要看看，她在魏殷周的心中的分量有多重，能否值得孤大费周章。如果不能……”咔嚓一声，我听见了毛笔断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