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疼惜
我着人悄悄打听了一下，镇守白度关的人不是赫连七，甚至不是赫连家的人。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听说，赫连七也领军二十万，向白度关外的第二关卡逐水关来。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过了白度关，不出意外，就可以在逐水关遇到赫连七。
我的心绪很浮动，我渴望着见到赫连七，渴望他的血，祭奠那个可怜的女子。苏息说，如果我杀了赫连七，那叫玉莲的孩子怎么办。怎么办？我不知道……苏息还说，他让人调查过赫连七，直说他这些年一直都活在心绪不安中，我杀了他，反而是一种解脱。
我不相信，半个字都不相信！
攻打白度关，是陈雄主打的，这一场战斗，打得天昏地暗。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这样多的血，铺天盖地的红，战士的残肢铺了满地，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起来。飞流的箭矢，带血的枪头，震耳欲聋的鼓声和喊杀声，好像一曲催魂的魔曲，一双双怒睁的眼睛，红的是仇恨。
对秦国的战士而言，这一场战争，算是争夺自己失去的土地。
对晋国而言，这是一张保卫战，因为白度关在三年前，就已经属于了晋国。
从白天一直打到黑夜，白度关下的尸体堆积如山，陈雄没有拿下白度关，却俘虏了白度关的四个守城副将，一时间人心大振。
当夜，赵钰悄悄跟我说：“我觉得陈雄不会打仗，这样的打法，要不了多久，二十万将士就死得没人了。”
我深以为然。
赵钰含笑看我：“我知道你一贯聪明，可有什么法子，能够和平一些的拿下白度关？”
法子我自然是有的。
要拿下白度关，却不是因为我要帮陈雄，更不是要帮魏殷周，只是因为这样多的血液，让我想起了那一日，在晋国掖庭的地窖中，母后身体里涌出来的血液，落到我脸上的感觉，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这样……能够阻拦得了一些死亡，那就尽力。
当夜，我跟赵钰一起去见陈雄，我将我的想法跟他说了，本以为陈雄不会听我的，哪知道他听后，只说：“一切都按你说的来。”
出了他的帐篷，我跟赵钰都有些呆愣，事情太顺利了，让我们都不太相信。
赵钰愣愣地道：“他怎么这样好说话？你这样做，可是威胁到了他的将权，我以为他不会同意，要好一会儿才能说服他。”
我摇摇头，各种关窍我也不是很明白。
陈雄太听话了，听话得我都诧异起来。我悄悄跟他身边的侍卫打听，才明白过来。那侍卫说：“出征前，王上单独招了将军去，说战场上，要将军凡事多跟你商量，遇到危险，不惜一切护你周全。”
我一愣，魏殷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要说话，那侍卫笑道：“季将军真是好大的面子，听说王上不只吩咐了陈将军，就是其他将士，也都得到了这样的吩咐。”
从陈雄的帐篷回来，我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魏殷周……越来越危险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超过了一个君王对自己的臣民该做的关心，更像是呵护自己的女人。女人……我猛地睁大眼睛，难道我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让他知道了我是一个女人？
等赵钰回来，我试探着问他：“今日去军营走动，无意中听士兵讨论我们，说你英勇不凡，我却羸弱得跟女人一样，我像女人嘛？”
“他们真会瞎扯。”赵钰先一呆，继而笑道：“不过难得说得倒精妙。你长得像女人，我第一次见到你，还以为是哪家的漂亮姑娘出来玩。”
他哈哈大笑，却叫我呆了呆。
我追问：“那后来呢？”
赵钰笑道：“你怎么可能是女人？哪个女人有你这样的武功，还有男人敢要吗？以后讨个小妾，只怕要被双双打死。”
我松了一口气，又听赵钰说：“不过说起来，也不怪别人说，你洗澡不跟我们么一块，去茅房也从不跟大家一起，虽然举止是个男人，但这身量和打扮，未免太不像了。”
我的心又是一个咯噔，别过身去，胡乱说道：“你们就会乱说。”
但心中明白，赵钰说得不错，我实在是破绽太多。身量是其次，我身高不矮，只是瘦得厉害。但……洗澡去茅房，我怎么可能跟他们去呢？
“对了，今日你说的那个办法，我细细想过了，如果能做一重防备，可能更好。”赵钰突然说。
我今日跟陈雄说，要拿下白度关，其实简单得很，就用离间计。
陈雄抓了白度关手下的四名副将，咱们也不杀他们，只把他们供在军营，差人去给白度关的守将说，用钱粮来换。我打听过，白度关内的粮草大概有五百车，也不要太多，一个人一百车粮草，他送粮来，就给他人。
如此大开口，守将自然不敢轻易答应，犹豫的时间里，就派奸细到他军中，四处宣扬他的决定，让人离心就好。
同时，又将这四位副将在秦国军营里好吃好喝的事情捅出去，做一个不救人就投诚的假象，逼得他们不得不做决定。
这四位将领平时在军中颇得人心，如果守将拒绝，只怕不用我们攻打，就自己窝里反。
如果守将不拒绝，送出粮草，一百车粮草，只消围困白度关两日，不抽他们不败。
赵钰给的建议是，除了这些，还要派人送信到逐水关，将这件事告之赫连七，从而试探赫连七，把白度关守将的难题，踢给赫连七去头痛。
赵钰笑道：“早就听说这位少年征战的赫连将军十分了得，是晋国一道坚不可破的城墙，我一直很想跟他较量，如今，可算是有个机会。”他问我：“季陵，你觉得，集合我们两个人的智慧，能不能让这一次出师大捷？”
我浅浅笑道：“那是一定的。”
只是……
听说赫连九也在逐水关，所有人里，只有她从未对我不起，我……真的能够对她下得了手吗？拳头松开又握紧，我的心，也逐渐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