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守候
我闭了闭眼睛，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如此反反复复好几次，我才猛地蹲下来，开始扒开她的衣服。
我不能因为她一人，就放弃所有的努力！
苏息还在九摇山等我，而我不能因为自己，再一次害了他！就算……就算他期望的一切，都是我不能满足的，至少，我可以活在他看得见的地方。他……那样他才会安心，我懂，他也懂！
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我毫不怀疑，下一刻就可以在黄泉见到他！
而我已经不能再自私地剥夺他的生命。
我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将夏熙尘的衣服换上，随即将我的衣服给她穿好。她的发髻一向都简单，并不难梳。等我打理好自己的头发，戴上面纱，随即将她的身体搬到一边的小榻上，装作浅睡的模样。
我拉开门出来，小桃还有侍卫都连忙跑过来。我眼圈已通红，倒也不用做戏，也能开得出哭过。
小桃大惊失色：“娘娘，你怎么了？”
侍卫也伸头去看屋子里，见到夏熙尘躺在那里，他明显松了口气，转过头来劝道：“娘娘，外面雪大风冷，还是先回去吧。”
我点点头，哽咽着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夏熙尘一些：“给我备马，我要回京都。”
“可是娘娘，现在雪正大……”侍卫急了。
我豁然抬头：“我再也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给我准备马匹，我要走，现在，立刻！”
侍卫不敢再说，立即去牵马来。我本来想翻身上马，刚刚一动，身体却痛得难以忍受，只好扶着马鞍爬上去。侍卫见状，又要过来劝阻。我一甩马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一拍马屁股，猛地窜了出去。
“娘娘，娘娘，等等我！”身后小桃猛地被甩下，哭喊着。
我头也不回，打马奔往城外。这个时辰，城门早关了，我往西奔跑到江陵西门，巡逻的士兵拦下我：“什么人！”
我一甩鞭子，一鞭子抽在他身边的墙壁上，喝道：“我乃乾元宫青容华，你敢拦我！”
“王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初入城门。”守城兵将不敢多说，却不能不拦住我。
我心烦地在怀里一掏，丢出夏熙尘的印玺，丢到他怀里：“看看这是什么，再来拦本宫！滚开，我要出城！”
那兵将看了一眼，立即毕恭毕敬地将印玺奉还，扬手让身后的人开门。
门刚刚开了一个裂缝，身后的大街已经听得见马蹄声阵阵。我回头看去，那边雪花纷纷扬扬，来人似乎还不少。姜堰这么快就发现我逃跑了吗？
扭头来看，门已经开得大了，足够我打马穿过。我用力一拍马屁股，飞窜了出去。
刚刚冲出城门，就听见身后姜堰的厉喝：“关城门，拦住她！”
可我已经冲了出去。
茫茫雪地，无可遮掩，我扭头看去，城门已经打开，姜堰领着一群人，高头大马，当先一人追了出来。印着雪光，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眼里的凶光毕现。我知道，这一次，他已经动了杀意了。
夏熙尘赌对了，他想杀了我，他想杀了我……
“季青雕，你逃不掉的！”他在身后冷声喝道。
我再不看他，猛地催马放开跑起来。他来得匆忙，身下的马屁显见得并不是他的坐骑，比我身下的这一匹脚程要慢，很快就被我甩在后头。
江陵城外的树林渐渐茂密起来，我往林荫茂密处钻，沿着原先制定的路线，往西往九摇山跟苏息汇合。
跟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等我到九摇山，大概还要两天的时间，我已经晚了，但愿苏息还在那里，还没采取任何冒险的措施。
我一路狂奔，跑到最后，马困人乏，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按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姜堰一定会沿着我的马蹄印子，追到这里来。我弯腰搂着马脖子，眼泪刷刷落了下来，结成的冰渣贴在脸上，十分难受，可我只是哭着哀求：“好马儿，求求你，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跑出这里，咱们就安全了。求你……”
马儿疲倦地喷出两团气，软软地滑到在地，再也不动了。
我跌坐在它身边，眼神悲哀，抬头看，细细的飞雪，远处的树林暗影重重，大道上，只有我一人。
天大地大，难道，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容我安身的地方吗？
我悲从中来，苦苦压抑的心酸隐忍都再也控制不住，我伏在雪地里，大哭起来。
我哭了好一会儿，雪地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姜堰追来了吗？我泪眼朦胧地抬头，随即擦干眼泪，我认了，如果真的注定是要我这个结局，那么我认了……
可……不是姜堰！
迎面走来一个人，牵着两匹马，黑色的劲装紧紧包裹着他，他黑色的大麾将他衬得身形颀长，他牵着马从树林暗处走来，离我三五丈的距离，就停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他逆着光，可我还是从雪地的反射中，看见他的容颜。
那眉那眼，那看我的静静眼神，还是一派从容清俊的容颜。
我猛地站起来，连我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急切，一直支持着我冲到他身边，一下子扑倒他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我紧紧抓着他的前襟，心里难受，复杂的感觉让我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只是一遍遍喊他的名字：“苏息……苏息……”
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松开马屁，一下子紧紧地抱着我。
他的身体好暖，好暖！我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似乎这样温暖的体温，可以温暖我已经被冻成碎片的心。
我哭够了，才想起问他：“你……你不是先去九摇山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苏息扶我上马，给我理了理哭得凌乱之极的头发：“我不会死守在那里，你记住，我只会跟在你身边。”他顿了一顿，仰起头来，补充道：“今日，至少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如果我没有来这里，我不敢想象，你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