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条件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刚才，姜堰说了什么？
他说，赫连九自然有她的去处，纳兰家一除，他会放她出宫征战沙场。然后，她会等到她喜欢的男儿，甘愿取她回家。他还说，赫连九入掖庭这许久，他从来不碰她，就是等的这一天！幸好，他与赫连九都不用等得太久，它已经来了……
我无法思考，根本无法思考，脑子里就只剩下几个字：这怎么可能！
当初赫连九初初乘宠，我与沈衣昭都亲眼见到了属于她的纯洁的落红，难道，那是假的？之后，姜堰多有宿在储秀宫，难道那许多夜晚，两人都是干坐着纯聊天？
我不信，我不信！
但理智又说服我自己，其实，这些都很有可能是真的！
前段时间与赫连九小聚，她说的那番话又涌上心头。
“我是绝不可能有姜堰的孩子的。”
“我啊，就是储秀宫里的一尊泥菩萨，除了镇宅子没大用。算了，时机合适了，我一定告诉你。”
是了，既然从来没有同房过，又怎么可能有孩子呢？所谓的镇宅子，其实镇的是掖庭吧？姜堰在借助她本家的威势，压制掖庭里几股不均衡的力量。如今，郭家除去，纳兰家又要拔脚而去，自然再不畏惧后宫做大。
姜堰是预感到了今天的！
可怕，可怕！这个男人的心思，如此的可怕！
“为什么不说话？”他揽着我，声音低低的。
我猛地惊醒过来，一下子抬头，他的脑袋正好搁在我的头顶，这一下子被我撞得够呛，摸着下巴红着眼睛，模样简直是气愤了。我先是走神，又是撞人，大约是真的生气了。我也给吓了一大跳，姜堰的脑袋好硬，撞得我的头皮生痛，但这个时候还是安慰他要紧。
我跳起来，一边伸手揉他的下巴，一边啰嗦：“要不要紧？要不要找个御医来瞧瞧？”
“我问你话呢！”他不依不饶。
我失笑，刚刚还觉得他心机深沉，这会儿就突然变得这般幼稚。
“让我说什么。”我好笑道：“莫不说纳兰家有意退出朝廷，可说不定这是试探你的态度的，要是你真信了，惹恼了他们，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你。”
姜堰也笑起来，那笑容又变成了高深莫测：“如果是真的呢？”
“啊？”我莫名其妙。
姜堰拉开书桌下的小格子，将一个东西放到我跟前，示意我打开来看。
我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立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这是……”
“没错，是先王御赐的圣旨和任命的谕旨。还有忠义王的打印，还有他儿子的官印。”姜堰眼睛眯得弯弯的：“纳兰家是真的要退出朝廷，不再过问我的事情，要将政权还给我！”
太假了！来得太容易了！根本跟做梦一样！
我不敢相信，自从我踏入弘徳殿，就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和听到的一切！
我捧着这些东西，心思转念，还是没法。纳兰家这个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看到郭家的下场，投鼠忌器？还是纳兰德真的如同他所说，厌倦了这个官场，只想寻觅山野归隐？
“条件呢？”我道：“他给了你这样的好处，不会什么条件都不要吧？”
姜堰收回我手里的东西，放好，抬起头来看着我笑：“他要见你一面。”
这笑容，笑得我心里发毛。
纳兰德要见我，为什么要见我？我与他不熟悉，难道……是因为母后？他肯定是认识母后的，但，就算是认识母后，为何又要见我？难道他猜测得出，我呆在姜堰身边的目的？
“为何要见我？”我将问题推给姜堰。这个时候，是不能承认自己也很想见纳兰德的。
姜堰摇头，依旧是笑：“我也不知道。”顿了一顿，他说：“我已经准了。”
我冷哼一声：“王上好快的动作。”
“你生气了？”他轻声问：“是因为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准了他的请求；还是因为……”
我深深呼吸，已经平复下了心绪，不再那样莽撞：“王上，既然纳兰德点名要见我，定然是有话要对我说，我希望是我自己来安排这场会面。”
“好。”姜堰说。
我转身就走，不想再看他一眼。走了几步，又觉得不能这样便宜了他，让他白白看了这样大一个笑话，忍不住讽刺道：“王上，你口口声声说爱青雕，可是青雕于你，究竟是一个深爱的女人呢，还是只是一个稳定江山，制衡各方的棋子呢？没有下次了王上，如果再有……”
“如果再有，你要如何？”他没有反驳我，只是轻轻问。
我也懒得回头看他是什么表情了，只是仰望着高高的蓝天，呢喃了一声：“若有，天高海阔，总有季青雕的容身之所。那就……永不相见吧！”
举步走出去，听见身后哐当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掉落下来，碎了。
脚步飞快，我几乎是一路踉跄着走出弘徳殿，走回自己的汤泉宫，这一路上实在太苦闷，我的心口压着一块石头，好像那些不能说的秘密，就要到了落下地面的一天。
回到汤泉宫，崔欢连忙迎上来，见我脸色不大对，迟疑着不敢说。
“有事快说。”到了现在，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呢？
崔欢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方才说：“娘娘，出了点事。储秀宫的娘娘，刚才怒气冲冲来找你。我看着……她不大对劲……”
我揉着眉头：“她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只是要让你出来对话。”崔欢道：“好说歹说，才给劝了回去。”
我冷哼：“且随她去，只要不出阁……”
“季青雕，你给我出来！”话音未落，门口又传来了喧闹声，伴随着这一声冷冷的喝问，还响起了马鞭击打空气的噼啪声，随即，赫连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看见我，立即大步走过来。
一张薄薄的纸张扔在我面前，她冷冷地质问：“这画上的人，到底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