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试探
我跟姜堰的梁子就这样揭了过去。随着姜图的这一场病，反而为我化解了一场危机。
乾元宫的纳兰王后突然病倒，来势汹汹，不出一日就昏迷不醒，在我睡醒来的这天夜里，魂归离恨天。
崔欢做事手脚干净得无以复加，朝内朝外嚷着要彻查纳兰王后的死因，查来查去，御医们都肯定是因为乾元宫里起的病，大约是忧心思虑，才导致身体柔弱染病。疟疾来得迅猛，为避免传染，乾元宫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出去焚毁。
自我入主汤泉宫，掖庭众妃嫔一个个香消玉殒，自然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我。
想想当今掖庭，不过储了我与赫连九两位妃子，赫连九家世显赫，虽然也遭到了怀疑，却不曾如我这般得势，自然不被攻击。
朝中闹闹嚷嚷，吵得我心烦，一日姜堰来汤泉宫，又是皱着一脸眉头。我终于火了起来：“这些人有完没完，可恨我未曾染上疟疾，我若也染了，是不是就不说是我害的纳兰王后了？”
姜堰听罢，拂袖而去：“好端端的，别老是诅咒自己。”
我不知道他是生我的气，还是生谁的气，看着他的背影，我倒是着实愣了愣。
姜堰没有走出去，夏熙尘跪在门口，堵住了他的去路。
我凝神看着这个柔软的姑娘，她挺直着肩背跪着，眼泪汪汪地道：“王上，我家娘娘虽出身微寒，却对王上一片真心，对两位小殿下一片真心。莫说娘娘要害纳兰王后，就是半点坏心也不曾起。王后染病之时，正逢小殿下染病，娘娘彻夜不息，照顾了小殿下三天三夜，莫说去害人，就是连汤泉宫的寝宫都未曾离开一步，又何来害人之举？王上，我家娘娘心有天大的冤枉，又与何人去说！前朝大臣们不懂，王上却不是看在眼里的，为何也不懂？”
姜堰顿住脚步，面上淡淡的，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王上，我家娘娘未曾对王上开口说过她的委屈，王上就当娘娘不委屈吗？纳兰王后与娆婕妤在时，就多次私下里为难娘娘，娘娘都不与她们计较，更不语于王上。娘娘以德报怨，又何来害人之心？”夏熙尘跪下，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她的肩背都颤抖起来，显然是心中难受之极。
我面色沉静如水，可看着这个倔强的背影，心中却暖了起来。
这个女子呵，不过是当初一念之间，就换来她倾身相对！
我告诫她在这掖庭，要记仇，要懂得还以颜色，我教她掖庭生存之道，就是让她莫要太过柔弱。她早就知道我是记仇之人，对纳兰修容岂无相害之心？可她还是站出来，顶着姜堰的怒火站了出来。
姜堰直直站在那里，片刻后才说：“起来吧。伺候好你的主子，才是要紧事。”
他绕开夏熙尘，还是出了汤泉宫。
晚些时候，他遣了苏息来安抚我，送来许多的赏赐，堆了满满一屋子。
“近来，姜堰的表现有些奇怪。”我看着满屋子的东西，皱着眉头与苏息说。
苏息亦皱眉：“是有些奇怪，近来王上常常在大殿上发脾气，大臣们也都十分忧心。”
“上回纳兰苍苍的事情，我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当时将晕未晕之际，好像听到他在我耳边问我，我为何要如此之坏。”我低眉，想起上回的事，心有余悸地抖了一抖：“我在想，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苏息道：“就算知道一点，也应该知道得不多。若知道得多，按照他的脾性，早就不是这样的了。”
我霍然抬头：“可是，我身边无人出卖我，你也不曾禀告于他，为何，他会怀疑呢？”
苏息也跟着摇头：“我也不知道，还需查探。”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物，放到我面前的桌子上：“这个，我已经给你取来了。”
我低头看去，只见桌上放着一块铜牌，中间一个钜字，赫然正是钜子令！
我大吃一惊：“你怎么弄来的？”
“前几日，御史大夫遇刺。”他轻轻一笑：“秦国派人来行刺的，听说御史大夫受了轻伤，已经在家休养了好些时日。”
我笑起来：“秦国？”
苏息笑笑，一脸高深莫测：“嗯，秦国的刺客。”他顿了一顿，看着我手里的钜子令：“这东西，你确定能号令隐士吗？这些隐士都是兆庐培养起来的，如何会听从于你？”
“会。王室隐士，只听从王室中人手里的钜子令。”我笑道：“有了这个东西，自此，纳兰家可除。”
苏息道：“我不放心，不如先试探一下。把钜子令给我，我为你除掉有异心的人。”
我毫不犹豫地递了过去。
苏息愣了愣，笑了，接过去放到怀中才说：“如此相信我？”
我也跟着愣了一下，是啊，他说要，我没有半点迟疑和怀疑。我不由得细细多看了苏息两眼。明明不如姜堰那样精致的眉眼，为何就有这样一种吸引力，惯常冷淡时是遗世独立，抿嘴一笑又风情万种……
苏息又回以一笑，见我愣住，忽又敛了眉眼，沉声道：“你的信任，我定不辜负！”
我心一暖，想起刚才他的话，有些担忧：“你打算怎么试探？”
“再去刺杀兆庐，就用隐士。”他微微一笑，拍了拍我的脑袋：“等我消息。”
苏息走后，这一夜我心里怎么也不平静，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我想漏了什么。隔日起来，突然想起纳兰修容居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心中隐隐不安。
我喊来崔欢：“你说纳兰修容已经死了，可有见到尸体？”
崔欢一愣：“纳兰修容的尸体是专管人员流动的人事房亲自去收敛的，我去的时候，已经收敛进了棺木中。她身边的丫头琅沐，是我亲眼见着哭喊着一头撞到了棺木上的，想来不会有假。”
我心中的不安更加剧烈：“这么说来，你没有亲眼见到尸体？”
“没有。”崔欢也预感到了不好。
我猛地沉下脸来，坏了！我豁然抬头：“那么，你安插的人呢，有没有亲眼见到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