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难辨
姜堰气极，手都在发抖。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生气，纳兰家本来就够不让人省心了，大权旁落，任谁都有气。纳兰家的女儿们还这样设计他盼望子嗣的心，也难怪他勃然大怒。
姜堰放话下去，立即有人进去，扶着纳兰苍苍出来。
纳兰苍苍脸色惨白，满头大汗，样子看起来格外的可怜，因为疼痛半躬身，原先柔弱的风姿更媚，看一眼都能酥了半边躯壳。
姜堰终究不忍心：“奴儿，给你主子搬个椅子。”
“谢王上！”纳兰苍苍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在奴儿的搀扶下坐了。
纳兰修容见状，脸色更白，垂在袖中的手隐隐可见，连带着衣袖都抖个不停。
姜堰看向纳兰苍苍，语气倒还勉强还算温和，只是要比平日里冷硬许多：“你知不知道，欺君之罪，罪不容诛？”
“臣妾……臣妾是冤枉的！”纳兰苍苍抬起头来，煞白的一张脸决绝异常，但语气又如此凄楚，让人心酸。不，主要是让姜堰心酸。
姜堰道：“你说你是冤枉的，可你自己有无身孕，为何你自己都不清楚？”
“臣妾……”纳兰苍苍没想到姜堰会直接问，一时间倒有些结舌，片刻，才算理顺了思路，哭诉道：“王上，臣妾的确是冤枉的。臣妾原先只是身体不适，是御医院的李辉御医来出诊之后，才说臣妾是有了喜脉。这反应也跟有了身子的人一样，臣妾便没有怀疑……”
“是李辉确诊的吗？”
姜堰的眼睛微微眯起，回回他心头有了难以压抑的怒气，都是这样的表现。
纳兰苍苍的眼泪纷纷坠落，更见委屈：“是！臣妾不敢欺瞒王上。”
于是，这个问题就踢给了李辉。
李辉作为一个御医院资深的御医，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误诊？自然不能是自己想要误诊砸了自己的招牌，更会欺君惹来杀身之祸，李辉不会这样蠢。那么，排除这个可能，也就只有一条了：有人授意他这样做的！
这些我自然都知道，但姜堰都不知道，就只能只能想。
我心头冷笑：“纳兰修容，现在就是你浑身是嘴，我也要你说不清！”
姜堰闭了闭眼睛，稍稍向后靠了靠，似乎疲倦及至，又似乎不想再跟这两个女人揪扯，只淡淡地说：“苏息，交给你了。”
纳兰修容身子轻轻晃了晃，显见得姜堰这个神色代表了什么，她也十分清楚。纳兰苍苍亦是聪明人，又怎么会看不出姜堰的颓然？
当然，为了不让人怀疑到我，我自然也要做出惊讶的形容。
后妃之事，交给一个内监总管全权负责，的确是足够让人惊讶的。
唯有苏息一人泰山崩于前岿然不动，冷淡的脸上连语气都是冷淡的：“是，奴才遵旨！”
“纳兰大人，王后娘娘，婕妤娘娘，多有得罪了！”苏息站在姜堰身后，负手而立，语气冷淡，但说出来的话，根本不容人反驳，更不容人退缩：“来人，宣御医院掌事和今日值班的御医。”
立即有人就去了，不多时，一个三十五六上下的御医，就进了苍云宫。
苏息问道：“你是御医院今日当值的？”
“下官孙瑜也，是御医院从四品御医，今日正是下官当值。”孙瑜也听苏息问话，连忙跪下回答。
“御医院一般都是什么时候轮班当值？”
“每日巳时、亥时一轮。共两班御医候值。”
苏息点点头：“今日，李辉可有按时当值？”
孙瑜也答道：“未曾，今日本应该轮到李辉大人当值，是巳时到亥时的班，但李辉大人与下官说，今日要为婕妤娘娘出诊，想与明日当值的御医换一换，他早一个时辰来当值，晚上亦早一个时辰回去。但……”
说道这样，孙瑜也顿住了，悄悄看了一眼纳兰玉，才说：“李辉大人刚刚去给婕妤娘娘请完脉，回来说要出去一会儿，这一出去就没有回来，不多时，下官就听说，李辉大人在午门外，被纳兰大人的车驾撞了，已经身亡。”
“在李辉珍完平安买回到，到他再出去，可有人来找过他？”苏息又问。
孙瑜也这会儿也已经转过味来来了，自己惊了一身的冷汗，颤抖道：“是……是有一个宫女来找过他，李辉大人出去了片刻，才回来说还要再出去的。”
姜堰睁开了眼睛，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扭头看他，只觉得今日他疲倦至极，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心疼。想要伸手给他柔柔太阳穴，刚刚抬起手来，又豁然收了回去。
我是怎么了？
明明是我自己一手促成的，为何看到他这样疲倦和受伤，又觉得这样的……心疼？
我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苏息查问。
孙瑜也说道这里，大家都知道，要知道李辉为何出去，关键还在这个宫女身上。果然，苏息亦问道：“那个宫女，你可认识？”
孙瑜也摇头：“下官不认识，但是，如果她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能认出来。”
我心中了然，听到这里，都暗暗佩服崔欢办事滴水不漏。这一环扣一环的，难怪他能保证，绝对牵涉不到我身上。而且，这火候把握得极好，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则少。现在，刚刚好。
也就是自然而然，我的目光转向了纳兰修容的身后，她的身后，就跟着两个宫女，一个是亲信琅沐，一个亦是她身边的陪家丫头慕简。
孙瑜也正好也抬着头，目光与我对错，大约觉察到我的视线，也迟疑着扭头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他忽然浑身一震，指着纳兰修容身后的慕简，斩钉截铁道：“总管大人，今日来找李辉大人的，正是这个姑姑！下官认得她头上的雕花虎珀玉簪。”
慕简脸色煞白，闻言一个响头磕到地上，却压不住那满身的气愤流露出来：“总管大人，今早奴婢的确是去过御医院，但并不是找李辉大人，乾元宫里的一个姐妹病了，奴婢是想去请个御医给瞧一瞧，决计不是找李辉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