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窥视
我依然每日练武,只是姜堰来我这里的时间,却越发的少了。
赫连九为我鸣不平,说姜堰背信弃义,前头还好好的,现在转眼间就忘记了旧人。我凉凉一笑,帝王家怎么会有情?
因心中存了不一样的心思,整治兰婕妤就格外勤快了些。她如今在敬佛堂修行,并不比在深宫中好歹是个主子,十分清闲。我又特意交代过,要“好好地”照顾她,是以她在敬佛堂的日子,过得十分精彩。
每日里敬佛堂里的姑子轮番去“问候”她,洗衣煮饭砍柴都要她来做一做,熬了没多久,病倒了。病倒了也不得死,就这么吊着一口气,每日里凉薄言语招呼上身,要的就是她不死不活。
不是素来最心高气傲吗?不是最会掩藏锋利招兵买马吗?不是智谋重重最善谋划吗?
要的就是磨光你的锐气,折磨你的本心,等你无求无欲了,再让你尝尝痛彻心扉地滋味。你若有了复仇之心,更好,那便拖着你的本家跟你一同殉葬去吧!
憋着这一口气与她斗,玉莲和如云都说不值得,我却乐得很。
一月后,掖庭传来王后有孕的消息,她们恍然大悟。
我听到消息只是执着酒杯笑:“她以为她有了这一胎,就能安享后位吗?想的倒是美!”
后位,我志在必得!
怕的就是她没孕!
纳兰苍苍不是一向自诩聪慧吗?那就让她们两个窝里反,我坐山观虎斗。
“崔欢,这儿有一件大事,交给你去办。”我轻轻敲击桌子,抬起头来高深莫测地笑:“你的荣华富贵能不能一朝极顶,就看你这次下的功夫如何了。”
崔欢的眼睛亮了起来:“娘娘,请吩咐,要奴才做什么?”
“听说你身边的陈华珠,跟娆婕妤身边的奴儿姑娘好得很,所以咱们院里的事,向来有不少流落到娆婕妤的宫里。今次,听说陈华珠又得知了一件秘密趣闻,要说与奴儿听,说是立太子的人选,只会出在纳兰家。纳兰家的两位娘娘谁的肚子里有了种,谁的种就是未来的太子爷。”我轻轻地笑,叹了口气:“哪像姜图啊,生母再显赫,养母卑贱,那也是不成的。”
崔欢低着头抿嘴笑:“成王败寇,要么是坐等其死,要么,就奋起反击。”
“嗯,你我思想是一致的。”我敛了笑容:“知道为什么在汤泉宫,我独独信任你一人吗?”
“你我早有盟誓。”崔欢静静地说。
我摇头:“呵呵,你真以为那无用的誓言,真能束缚我?在这掖庭,我若一句话,你早已死无葬身之地。我不杀你,还要重用你,只因为你我本来就是一种人。崔欢,不要以为你的仇恨掩藏得很好,其实不然。有空多瞧瞧镜子,你就知道,每回你看姜堰的眼神,眼底都带着毒呢。”
崔欢身子一抖:“奴才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记不得我,我却是记得你的。”我淡淡的笑:“四十楼台四十东,东台楼里的陈夫人,是你的旧主吧?前朝覆灭,王族盒族被诛杀,晋王的宠妃也无一幸免,你是要为旧主报仇吗?”
“你……你为什么知道!”他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上前一步,几乎要失控了。
我轻轻抬手抚摸自己的脸,学着母亲的笑容,淡淡的,带着一丝安静:“看看这张脸,再好好想想。”
他真的细细地盯着看,定定地看了半晌,忽地倒退两步,不敢置信,忽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上前挪了两步,挪到我跟前来:“天啊,你是王后!”说着,他又猛烈地摇头,连声道:“不,不,你不是王后!我亲眼见着王后往姜甚的刀尖上扑过去,血溅当场。你……你是公主!你是王后的独女,淑慎公主!”
“淑慎公主。”我放下手,盯着自己手上的红宝石扳指,幽幽叹气:“淑慎公主,这个称号,真的是太久远了。”
真的是太久远了,远到,好像当年一场繁华,如今只剩磨人的旧梦。
我身边的人,贵为王后的母亲去了,母亲的贴身丫头红芍也去了,而我深陷掖庭,沦为宫女,蛰伏在姜堰身边,以色侍人。
久远到,即使是贵为王后的母亲,就算拥有当世第一的美貌,也无法让一个宠妃身边的奴才记住。母妃,她的眉眼总是太过安静,什么时候都低着头,亦不出宫门半步,以至于后来,父王便要陈夫人代替了她,出席任何需要母妃出席的场合。
掖庭里流言四起,说陈夫人很快就会取代母妃,成为晋国的王后。这流言说得有板有眼,就算父王打残了两个宫女,也不见有所止息。
我那时候还小,听多了宫人们嚼舌根,忍不住跑去瞧瞧,传说中的陈夫人长了何等的样貌。
在东台楼外远远地看了一眼,父王拥着她进了宫,奴才们便都退了出来。我挨到墙角,垫着脚尖捅破窗户纸,往里面偷窥。
父王将陈夫人压在桌子上,两人的上衣穿得好好的,身下却退得一干二净。身体交合的地方,有一物进进出出,或快或慢。陈夫人浅浅的呻·吟,脸色潮红,发髻半散,双手盘着父王的脖子,微微仰着头,眼眸半眯露出无限风情。
屋子里有啪啪的撞击声,还有水渍的啧啧声,那无限奢淫的情景,我只记住了父王清冷的表情。
看得正精彩,忽有一人捂住了我的眼睛,轻声幽怨小声地责骂我:“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看不得,看不得……”
这人抱着我一路小跑,远远跑离了东台楼,才放下我。
这是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太监,虽然高,因脸皮稚嫩,倒显得比较小。他见我讷讷地,又是个小孩子,便蹲下来,佯装生气地说:“你是哪个宫里的,不知道私闯嫔妃的寝宫,是重罪一条吗?”
我咬着手指不说话,我一紧张害怕,就有这个恶习。
他拍开我的手:“别咬,刚刚趴过窗台,你脏不脏!快说,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跑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