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暴露
都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便不能坑害了他：“他的手上，有钜子令。”
“钜子令，什么东西？”苏息许是见我神色凝重，也慎重起来：“这东西很重要？”
“非常重要！”对此我忧心忡忡：“你自然是不知道的。钜子令是前朝王室的重要密保，钜子令管理的是王室建立的一只隐士队伍，这些人散步在全国各地，包括王宫，市井，乡野，势力非常可怕。掌握了钜子令，就几乎等于掌握了整个晋国。”
苏息大吃一惊：“前晋国王族居然还有这样可怕的东西存在。但既然能掌握整个晋国，为何还是被姜家亡了族？”
我低下头来：“我五岁的时候，钜子令落到了舅舅手里。后来舅舅被兆家驱逐，带着钜子令不知所踪。季氏……季氏被灭族的时候，隐士的消息并没有传到掖庭，他们都不知道，就这样突然死了……”
我猛地昂起头来：“苏息，我怀疑当年的事情，一定还有隐情。我现在甚至有一个可怕的猜想，我舅舅，他也很有可能参与了当初的那一场宫廷政变！”
“好，我去查。”苏息答应下来，复又凑过来伸手抚平我的眉头：“你别忧心，这件事交给我。”
我很担心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兆庐手里掌握着的是钜子令，号召天下隐士，如果他真的参与了宫廷政变，那么，他很有可能拥有与纳兰家相抗衡的势力，也很有可能……覆灭我的一切！
苏息只是一个内监总管，他真的敌得过兆庐吗？
“要小心！”我看着他，突然为自己刚才的决定后悔了。
苏息笑了笑，斩钉截铁地两个字：“放心！”
他说着，将一块金牌放到我手里，看了看外面，又小声说：“这是号令晋国暗卫的令牌。不用担心我，我并不会任人宰割。”
我借着光看了看，这是一块巴掌大的金牌，上面一面刻了“令”字，一面刻了“暗”字。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令牌，而这个“暗”字，也的确昭示了太多东西。苏息站在我面前，逆着光低头看我，我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仅仅是内监总管吧？”我轻而又轻地问。
他把令牌拿回去，又放回袖中，摇摇头：“先前就告诉你，我并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他低下头来，在我耳边说：“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摧毁纳兰家。”
他站起来，不理会我的愕然，又笑了笑：“所以别担心，如果有可能，我会尽量帮你把钜子令弄回来。既然是王室的东西，就该物归原主。”
临走之前，苏息又跟我说，近来掖庭事情繁杂，过些日子，姜堰可能会宴请掖庭里的各位本家，开一场家宴。他说，成与不成，家宴之上，就看我能不能把握好火候。届时，纳兰德，赫连七，兆庐都会出席。
我谢过了他，亲自送他出去，他站在汤泉宫的门口，四周无人，飞快地给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给我整了整头发：“回去吧，天渐渐凉了，要记得加衣服。”
我是不习惯他突然的亲昵的，可，这样的亲昵，又让我贪恋温暖，不想推开。
他大步走进夜色中，我站了一会儿，才往回走。
苏息说的家宴的事情，也很快就定了下来。而且定得相当的仓促，就在七天后。姜堰特特叮嘱我，这一次是家宴，我要面对的是纳兰德等人，切忌不要生出变故。
七天转眼就到。
姜堰登基以来，第一次举办这样的大型家宴，就算如今掖庭只有四位妃子，也足够大家忙活一通。这天下午，举办家宴的春禧殿就摆上了需要用到的桌椅，崭新的餐具也摆上了桌子，就等着外戚进宫聚会。
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又因为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我便很是低调。
苏息说，我与赫连七的事情成不不成，就看今日我如何自处。
所以，我不能露出风头，不能张扬，甚至要畏缩。只要，我给他看的姿态，不是一个值得他放心的姿态，我就有可能。
玉莲拿了衣服给我挑，我选了件淡绿色宫装，头上简单插了一只钗子，画了浅淡的妆容，就这样出了门。我选了如云与我一起赴宴，玉莲要跟着，我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理会她的楚楚可怜。
今晚要去的是龙潭虎穴呢，玉莲太过柔弱，我不能带她去！
玉莲左右不依，送我们出门时眼泪汪汪，看得如云都要心软了。我自然也心软了下来，不想伤了好姑娘的心。她……是喜欢赫连七的，如果让她看见我跟赫连七在一起，又当怎样伤心呢？
所以我宁愿她现在这里伤心我不带她去见一见赫连七，也不要她知道自己跟了个什么样的主子！
我来得慢，也走得尽可能的慢，等走到春禧殿外，听得里面人声沸腾，我便搅乱了手帕，轻咬朱唇，紧张呢！
苏息通报：“汤泉宫俪夫人到！”
我举步走进去，屋子里已经黑压压地跪了一片人，都低着头。我扫了一眼，纳兰德坐在大殿右边最靠近姜堰的位置上，兆庐坐在他下手，赫连七就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他们身后，坐着自己的子侄辈，唯独赫连七身后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年纪很小，大约是他的兄弟。
赫连七低着头，没有抬头看我。
我深呼吸，举步进去。
姜堰和纳兰修容并坐在正中央，我略略福了福身，就听见姜堰笑道：“来得这样晚，快坐下罢。”
我便走到左边妃嫔们的位置上坐下。我的位置也是极好的，正是姜堰下列，与纳兰德相对。坐下之后，我便笑着说了一句：“各位请起。”
其他人谢了恩，纷纷起来，坐回远处。
几乎是同时，两道目光死死落在我身上。靠近门口的位置，传来一声酒杯落地的声音。我知道这一刻来了，嘴角含了一丝笑，抬眼扫过进门的位置。
赫连七端坐在那里，手里空空如也，面色惨白，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