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习武
姜堰每日上朝，时间都很早，我每次都没有醒来。
这一次也不例外。
回到汤泉宫，崔欢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汤药。这是避孕的药物，自从有了上一个孩子，每次承欢后，我都会偷偷喝一碗。我不想有姜堰的孩子，如果不小心有了又要重复上一个的命运，我……舍不得！
我一口饮下，就吩咐玉莲备水，我要沐浴。洗了澡出来，赫连九已经来了，就在殿里坐着等我。
这几日她总是喜欢来我宫里，我却懒得去猜测她的理由。这掖庭本来就是个无聊的所在，只是她如此无聊，我便总得给她找些事情做。听姜堰说赫连九武功不差，连姜堰都未必打得过她，虽然不知道真假，我还是让赫连九教我武功。
赫连九十分开心，上上下下打量我，竟然说我根骨奇佳，很适合习武，就此收了个徒弟。
赫连九最擅长的兵器不是女儿家爱的刀剑，居然是枪！为此我惊讶了好一把，等到她找侍卫要来了长枪，在我眼前舞了一套枪法，我的眼睛都看直了！
那一双细白的手，原来握着长枪的姿态是这样好看！
那一缕柔软的腰，旋转跳跃间原来是这样雄姿英发！
难怪赫连七不舍得自己这个妹妹入宫，难怪姜堰对她格外地看重！这个女子如果不入宫廷，她应该是沙场上傲人的铿锵玫瑰，是绽放在尸骨中摄人心魄的雪罂粟。
“怎样？要学吗？”她舞完枪法，抹了一般汗，笑意盈盈地问我。
我连连点头：“学，我学！”
真要学会了她的武功，一技傍身，以后也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去。就算……以后的一切真的失败，凭着这技艺，我也不能安心伏诛！
赫连九喜道：“那好，你就是我的小师妹了！”
“师妹？”我纳罕起来：“不是要做徒弟吗？”
赫连九乐了：“你我都是姜堰的妃子，要这是徒弟，你吃亏。我便代我父亲收下你，做他的关门弟子呗。”
这就算是正式学艺了。赫连九平日里性情不热乎，但做起师父来绝对的认真，指点招式，喂招拆招，那是一点也不马虎。两人一个教一个学，一天的功夫，倒也学了个七七八八。我觉得枪法并不算太难，虽然还不能变通，但记住这六十四路招式，也要不了多久。
赫连九啧啧称赞：“你要是从小习武，一定是个武学奇才，我哥哥都未必比得过你。当初他学这套枪法已经被我爹称赞说学得快，可也学了差不多一天半。你居然只学了一天，就记住了。”
可记住了是记住了，还不能应对自如。赫连九说，要勤加练习，先练习去七八天，娴熟了，再教我见招拆招。
如此我便天天练习这一套枪法，赫连七说这套枪法有个名儿，不甚好听，叫紫微枪，名字女气得很。我却不以为然，名字虽然女气，可杀招摆在那里，依然厉害。
这一日又在院中练了许久，连姜堰进来都没有觉察到，耍了两遍枪法，才听背后一声轻笑：“赫连九倒是教得不差，已经有些样子了。”
我将手里的枪一丢，蹬蹬蹬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你还说，先前你可答应了教我武功，可一点都没动静呢！”
姜堰被我的热情吓了一跳，院中还有很多人，他轻咳一声，才环住我的腰：“可以，现在教晚不晚？”
“不晚。”我大声地答完，问他：“你会什么？”
“你想学什么？”他毫不在意地笑。
我眨眨眼睛，敢情他什么都会？我问：“你最擅长什么？”
“弓箭吧。”他说。
身边的侍卫立即捧上弓箭，他看了看四周，二话不说牵着我出汤泉宫。
“去较武场。”我听见他说。
侍卫随即牵马来，他翻身上马，伸手给我。这马已经不是他很钟爱的碎玉了，碎玉在燕山行宫弃主而逃，我伤好的时候，就让苏息找了个理由，宰了。对此，姜堰笑我跟一匹马也这么较真。
他载着我一路奔去，直奔王宫外城的较武场，两人下来时，禁军正在练兵。
“赫连七呢？”姜堰含着笑，问前来迎接的侍卫。
我心中一个咯噔，生怕赫连七也在这里，就不好了。
侍卫答：“赫连将军近几日有事，并未到军中来。”
我舒了一口气，姜堰皱着眉头摆手，让侍卫下去了。他牵着我走到旁边的弓箭场，亲自给我挑选轻便的弓。
我拿着弓箭站在一边，看姜堰拉圆了弯弓，搭上羽箭，松手，羽箭带着白光嗖地穿出去。他又搭上一只，飞快地出去；再搭一只，再一次飞出去。后来的羽箭却又追上了先前的，先一步一箭中的。
郎中令在旁边赞道：“王上的连珠箭真是让臣等自愧不如。”
我也有些看花了眼，看姜堰的眼神有些震惊。听过他小时候的事情，也知道他害怕血腥，可他刚才眼睛都不眨地连射三箭，箭箭正中靶心，这等气魄又让人无法将他与害怕月圆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姜堰扭头笑道：“教你这一招，好么？”
郎中令有些震惊地瞅我一眼，大约是没想到王上带着宠妃来这里，不是为了视察军情，仅仅是来教一个宠妃箭法。女子学功夫，大约更在他意料之外！
我嫣然一笑：“好啊！臣妾要是错了，王上可不许骂我，不许不耐烦，不许敷衍！”
“都听你的。”姜堰如是说。
郎中令的脸色有些难看，今日姜堰的这形容，跟昏君可不就是一个形容？
这一日，姜堰站在我身边，一遍遍地教我怎么拿弓，怎么拿箭，怎么瞄准，怎么射出去，怎么控制力道。我一直微笑，却很用心地在听这些技巧。弓箭远比枪法要难得多，但姜堰教得细致，掌握起来也不算困难，但要瞄准，需要时间。
至始至终，这位郎中令都一直站在我们身边，无怨无悔地一支支递上羽箭。
我晃眼瞧见他的神情，看似温和无谓，眼底却有幽幽地怨气。姜堰的圣明，今日算是毁在我的手里了，今日之后，朝中上下只怕声讨我的声音，更要浓郁了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