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草药
虽说了失言，其实也不过是挑起姜堰的怒气，我抿了抿嘴，见他脸色不好，适当地闭嘴。
目的已经达到，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缱绻窝在姜堰的怀中，把玩着他的一束头发，静静看他发脾气。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郭琦过往所有的不是都进入了我的耳朵。等他说得差不多了，也终于说到了我最想听的部分。
姜堰说：“我对郭琦一再忍让，也不过是先王嘱咐过，要好好善待郭家。可是如今郭琦恃宠而骄，原先放高利贷的事情我都还没好好跟他追究，他竟然又……”
“我想，大约是王上太过退让了罢？岂不闻，得寸进尺？”我笑笑，用漫不经心地语气说出了心底的话。
姜堰沉默了。
我抬头望去，他眸色深深，若有所思。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外面安静如斯，于是匆匆响起的脚步声就显得十分空洞。
苏息在外面敲门：“王上，不好了。刚才乾元宫来人禀告，王后娘娘上吐下泻，已经折腾半宿了！”
“死了没？”姜堰冷哼了一声。
外面的苏息似乎迟疑了片刻，没想到姜堰居然这样说，剩下的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我摇摇姜堰的手，他毫无反应，于是我只好问：“苏息，什么情况？御医过去看了吗？怎么说？”
“御医去看了，说是误食了一枝黄花。已经给娘娘洗了胃肠，只是现在精神很不好。还有……”苏息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还有……”
“说！”姜堰不耐烦了。
“乾元宫里的人说，今儿娘娘没怎么吃东西，就晚上吃了一些……一些靖安苑送去的奶蓉绿豆酥。御医也在奶蓉绿豆酥里检出了一枝黄花。”
我低着头抿嘴笑了笑，原来这才是重点。又是中毒，这掖庭真是毫无新意。
姜堰正低头玩我的手指头，闻言一顿，抬起头来看我。
我无辜地耸耸肩膀：“下午与昭姐姐、安姐姐还有兰婕妤妹妹在御花园赏花，正遇到王后娘娘，娘娘说我宫里小厨房的点心好吃，让我给她送一些，我就送去了。之后，我一直在这里。”
姜堰放开我站起来，吩咐候在外面的苏息：“更衣，去乾元宫。”
他又扭头看我：“你也起来拾掇拾掇，与我一同去。”
我答了一声好，玉莲连忙进来伺候着穿衣梳洗，两人很快都拾掇整齐，姜堰牵着我，慢悠悠往乾元宫去。
我侧首看他，他的下巴绷得紧紧的，满脸的不耐烦。纳兰修容是他在选秀上看上的女人，其实如果不是太后以权势相逼，纳兰修容也能成为姜堰的宠妃，成为王后，也是极有可能的事。现在反而不成，姜堰忒反感她了一些。
这大约是，阴差阳错。
我们到乾元宫，里面没有预料之中的那样乱。宫女们都整齐地候在两边，御医在一边开方子。纳兰修容卧在榻上，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满头青丝缭绕，悠然生出一股柔弱来。
姜堰果然心生怜惜，我见他的神色一瞬之间变柔和了许多，放开我凑过去低声问她：“你感觉怎样？”
纳兰修容听到这一声柔声细语，立即睁开了眼睛，弱弱地喊了一声：“王上……”
“王后娘娘现在如何了？”姜堰却不看她，扭头去问御医。
御医跪在地上谨慎回道：“娘娘误食了一枝黄花，微臣已给娘娘洗了胃，再过一些时候，大约会有些不适反应，等过了这一阵，就没事了。”
姜堰便不再说话了。
他这一安静下来，乾元宫就透着一股子的诡异。我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坐还是不坐，纳兰修容眼睛无意地扫过我，微微眯了眯。静默片刻，还是王后先打破沉默：“原是臣妾不好，反倒令王上操心，是臣妾之过。”
“不关你的事。”姜堰拍了拍她的手：“安心休息，其他的交给孤来处理。”
纳兰修容惊喜地抿嘴笑了：“多谢王上关心。”
姜堰坐在床沿，扭头看我，眼眸一抹凌厉闪过。我迎着他的目光站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听见他用若无其事地声音说：“你坐下，不用站着。”
这声音已经冷了许多，全然不若刚才的温存。
我愕然片刻，谢了恩，落座在下首。
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听见有人禀告：“太后娘娘驾到——”
特赦免跪原本是不需要跪的，但这么晚了还惊动太后，本身就有错。屋子里乌压压跪了一片，姜堰也象征性地跪下恭迎太后。我也跪在那里，心头想：这只老狐狸也惊动了，只怕是不妙。
太后扶着王德全的手走进来，自然而然占据了刚才姜堰的位置，柔声道：“平身。”不等众人起来，她已经执着纳兰修容的手安慰她：“哀家刚在景阳宫听说了你身体不适，可好了？御医呢，可查出是为了什么？”
御医又将刚才禀告给姜堰的话说了一遍。
太后一脸怒容：“好好的，怎么会误食一枝黄花呢！琅沐，你跟着你家娘娘，怎么这么不小心！”
“奴婢死罪！今儿娘娘本来就胃口不好，下午靖安苑俪美人娘娘宫里送了些精致的点心，娘娘就吃了一些。奴婢想，俪美人娘娘深得圣宠，与王后娘娘共同侍奉王上，宫里的点心应该是精心准备的，不会有问题。所以并未事先验过……都是奴婢的错！”琅沐一听太后问话，立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答。
我听她字字句句逻辑分明，直指靖安苑有心相害，不禁有些想笑。
太后看向我，目光中愠怒非常：“俪美人，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太后娘娘，臣妾也正奇怪呢！”我刚起来，这又跪了下去：“今日午后在御花园偶遇王后娘娘，娘娘夸赞臣妾宫里的点心精致，打趣臣妾说想要一些。臣妾这才让宫里准备着，给王后送去。但……臣妾的确不知道，为什么送到乾元宫里的点心，会有一枝黄花这种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