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三

北山的情形也和南山的情形一模一样。当王大学把酒背上山以后，老六和大家一起饮起了咂酒。他们知道，只要有王老巴式在，他们可以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地生活。日本鬼子一定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而监视日军动向的老九带着两个兄弟一翻过大风口，眼前的情景令他们惊得呆了。在他们的前面，所有的山头、山谷、山坳里，都是浓烟滚滚。再一细看，发现日本鬼子已把那些村庄的房屋点着了。村子里听不见人声，只能看见牛、羊、猪、马等牲畜在村庄里四处乱窜。显然，日本鬼子进这里之前，听到风声的乡亲们已逃走，但那些没逃走的牲畜遭到了日军的毒手。它们从栏圈里打出来，在村庄里四处奔跑，惊慌失措。再一细看，发现日本鬼子已从前面的一条大路上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狗日的。”老九骂了一声。“这么多日本鬼子呀。”

王留问：“怎么办？”

“他们行军的速度并不慢。”王填说。

“回去报告。”老九说，“按照他们现在的行军速度，估计今晚进王家湾。”说过，他们快速地朝村庄奔去。

进入西头山坳时，老九停下来，对着两边的山头学了几声斑鸠叫。隐藏在两边山上的老五和兄弟从隐藏的地方伸出了脑袋。

王老九说：“日本鬼子来了。”

“多不多？”老五问。

“好几百人。”

“知道了。”

老九带着王留、王填继续朝村子中间奔去。走到峡谷半山的时候，他知道老二和老三埋藏在这个峡谷的两边。峡谷走到这里拐了一个弯，是峡谷中最窄的一段，两边是高高的悬崖。通过那个悬崖再往前，是峡谷的开阔地，是他们的家园。从这里进入村庄又分成了两条路。一条走南山，一条走北山。老九站下来，又学了几声斑鸠叫。

老二、老三所带领的兄弟，从两边山上冒出脑袋。

“怎么样？”老二首先问。

“日本鬼子来了，估计现在快要翻过大风口了。”

“大约有多少人？”那边山上的老三问。

“好几百人。”

“你估计他们到这里大约是什么时间？”

“肯定是天黑时分。”

那些人再没说话，隐藏进密林中去了。

王老九带着王留、王填继续往前走。

一进入村子，发现村子里静得如同死去了一样。农户隐藏在那些绿树丛中、山湾里、竹园下、溪沟旁，像坐在那里的一群美丽姑娘，在夕阳的照射下对着他们挤眉弄眼。

老九转过身问王留、王填：“你们愿意上山？还是愿意跟着他们一起去打日本鬼子？”

“我们跟着打日本鬼子吧。”王填说。

“我们参加哪里的队伍？”

“你说哪里的战斗最激烈？”王留问。

王老九说：“按照老巴式的吩咐，哪里的战斗都不激烈。”

“那有什么意思？”

“我们还是回去帮老二老三掀石头去吧。”

“行。”

老九带着王留、王填转过身朝老二、老三隐藏的地方跑去。

再次来到刚才来过的山下，王老九大声对老二和老三说：“我们也来加入你们的队伍。”说过，三个人爬上了老二所隐藏的这边南山山上。

见到他们，老二带着的兄弟围过来：“你们看见的是个什么情况？快说说。”

“我们一翻过大风口，就看见那边大片的村庄全部被烧了，到处是火焰，浓烟滚滚。”王老九说，“也没看见人，只看见到处是牲畜。日本鬼子排着整齐的队伍朝我们这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好。”听了老九的话，老二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那我们在这里让他们好好地喝一壶。”

“我们能够干什么？”老九问。

“你们没有家伙能够干什么？”

“我们掀石头吧。”

“行。”说过，王老九和王留、王填继续朝山上爬去。那些准备石头的兄弟们在山的半坡上搬来了各种大小不一的石头，都垒好了。

王老九带着王留、王填加入他们的行列，将一块块石头搬过来，往上面垒。当他们一一准备好，黄昏也朝这里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