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做人留一线
“叔，就算是我们不对，出于一时激愤对您和婶动了手，但你想想，我们可没抄家伙吧？再怎么说，你这都还是长辈来的，我们兄弟几个虽然浑，但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吧？你说是不是！”李家老二也努力调和道。
“叔，换成你的立场想想，要是我爸当着你们家几个儿子的面和你吵吵，或者言语上过分了，你敢担保他们不会动手打人？”李家老三以站在老张的角度推心置腹道。“对啊对啊，那中午的时候邻居们可是都亲眼看见的，要不是他们帮衬拉扯着，那今天吃亏的不定是我们呐！”
李家老四道。“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咱这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叔，亲叔！我给你赔不是了还不行？”李家老大双臂摊开，字字泣血。
“叔，你就说多少钱吧！我婶这医药费，我们兄弟几个给出了！保证让你满意！这你要觉着还不够，啊，那还什么精神损失费、营养费、误工费，我们都给出了！”
“那胡同修路的份子钱，我们出三倍，不，五倍，就算是十倍，你只要说话，我们兄弟几个都不带皱眉头的！”“你要实在不解气，那你现在打回来，你就算是打死我，我都不带回手的！”
李家几个兄弟个个义愤填膺，神色慨然，争先恐后的伸着脑袋就凑了上来，一副予取予夺，生杀随意的模样，那里还有半点中午时候的凶威？老张此时仰面朝天，脸上热泪长流，心下也大为不忍起来——说到底，也还是邻居！
这口气，到了这个份上，也就算是出了一大半了！“阿哒！”猝不及防中，张超一脚侧踢，正中他的心窝！李家老三的身体赫然就停顿了下来，继而屈膝躬身的就跪了下去，脸上一副十分痛苦的表情。
那兄弟几个见状，不由大喜：老三技高一筹啊！这样群狼环伺，虎视眈眈的情况，不怕你小孩子家动手，只怕你不动手！真要是旁边那些人围上来，只是看到他们手中拎着的刀枪棍棒家伙什，还有那三轮车上堆积无数的板砖，那是什么结果，用屁股想想也是可以猜得到！
“噗通！”李家老四跪倒尘埃：“你打，你打！只要你解气，让你打个够我！”张超自然不会客气，脚一收，身躯回旋，大龙摆尾！“彭！”彷如铁棒敲击树桩的那种沉闷声响发出，李老四颈侧吃了一个脚后跟猛磕之后，一声不吭的就倒在地上，身躯抽动……
李家老大老二忽然觉出有些不对，这小子打人的声音怎么听着那么有些吓人呐？老三老四这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装的？不行！“噗通！”“噗通！”二人心有灵犀的跪倒尘埃，口中叫嚣。
“够了没？够了没？这人你也打了，气也该出了吧？”“我们都给你跪下了，你还不满意吗？叔！”老张低下头来，奋力吸了一下涕泪，长吁一口气道：“算了！你们起来吧。钱，我也不要你们的，我已经说过，份子钱我替你们家出，就绝不会反悔！最后我再说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们，走吧！”
那兄弟俩面面相觑，心下均松了一口大气：面皮丢了不算什么，总算是躲过了一场劫难！各自起身，一个扶着老三，一个扶着老四，就要离开现场——殊不料这时候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嘶哑苍老的叫嚣：“不行，打了人不能就这么算完了！”
满街的人群都纷纷注目朝向发声的地方望去——身躯臃肿肥胖，满头白发的李老爷子拄着拐棍分开人群就冒了出来！身后，是他的儿子李孬和一帮女眷。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乌压压的一大片人，黑社会吗？啊！老子当年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吓唬我？哼！”李老爷子以棍指人，口中叫嚣，边走边喝骂不停。
“我看看你们谁有胆动手？嗯！我老头子这把年纪，反正也是活够了，谁动我一下，我讹他倾家荡产……”于人群中来到近前，他身后那帮女人顿时便扑了上来！“儿啊！”“老公！”“爸！”“你们被人欺负的好惨！”“这还有天理王法吗，街坊邻居们，你们都看看啊……”
几个女人略略检查了自家男人的伤势，见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片刻便红了眼睛，朝着老张一家人冲上前来撕打！“我们跟你拼了……”张峰、张伟、敖磊、张超几兄弟自然拦下，以保证父亲和小宝的安全！
不过，面对李家老老少少的这一帮女人，还有那满大街围观的街坊邻居，他们一身力气倒也无从使用，只能在爪影纷飞中勉力抗争，惹得急了，张峰口中不由大喝道：“有本事的，让你们家的男人出来……”
喝声中，李老爷子的拐棍便劈头盖脸的敲了上来：“好啊，来啊，你打我，你打我，我看你敢打我……”李孬在李老爷子身后也叉腰吼道：“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了你们，告诉你们，警察一会就到！”
李家兄弟几个闻言登时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不早说！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要捞回李家的颜面，好像还不是太晚！“你们几个小屁崽子，竟然连老年人都不放过啊！”“仁至义尽，忍无可忍！”
“跟他们拼了！”“街坊邻居们都看着啊，这可是他们逼我们的！”“但凡我们一家老小出了任何事，你们这些人一个都走不了！”“谁都脱不了干系……”“打啊……”
李家几兄弟冲了上来，在李老爷子为刀尖的情况下，和他们家的女人们一起群殴起张峰兄弟几人来。“你不是要和我们李家的男人动手？来啊，我叫你牛比……”张峰于百忙中奋起一脚踢去，李家老大见势的快，向后一缩，而李老爷子则痛呼一声：“哎呦喂……”
其余几人所面对的情况也大致如此，李家兄弟的拳脚只在老人和女人之间闪烁，让胸中愤慨如同火山一般的张伟、敖磊等人无从发泄，但还上一拳一脚，李家的女人们便高声叫喊，状况凄惨，令观者不忍，闻者唏嘘……
本于外围掠阵的白剑等人见势不妙，本欲上前帮手，但各自便被本家人给制止下来。“没听到吗？警察一会就到！”“人家是报了警的，我们这会动手……”“够义气也不是这样的……”“别犯傻啊！”
说话间，远处警笛声声，顿时惹得一大帮人心中惊慌起来！“白剑，我们走！”“哥，不能这样啊……”“马战，听话！”“这是来给朋友帮忙的吗？你没看……”“小峰，你这倔脾气是不是又犯了！”“我不走……”“有福，快走啊！”“他们都不走，我也不走……”
许多人将所持棍棒丢上三轮车儿，慌忙忙的就要准备撤离，但更外围的街坊邻居们听到警笛声，这会也是兴奋踊跃起来：“不能让他们走！”“拦着他们！”“欺负了人不能就这么算完了……”
张李两家人混战中，李孬的老婆嘶声叫喊道：“不能便宜了那个躲在屋里的贱女人！”一声喊，李家的女人们登时撇开战圈，朝着诊所内冲去！而李家几兄弟这会超常发挥，攻势猛然增强，一时间大占上风！
抱着小宝的老张首当其冲，几个女人如同一阵旋风刮来，须弥之间，那尖利的指甲便在他头面颈项之上留下了斑驳伤痕！老张将小宝紧紧的护在怀里，倒在地上，任由那些女人肆虐张狂，全无还手之力！顷刻，小宝于老张的怀中惊醒大喊：“打！”
清澈而嘹亮的童声，在这混乱的夜晚，格外清晰！不过这一声喊，也将女人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女人们奋起手脚，或踢打，或撕扯，老张以一己之身，那里护得了小宝的周全？
小宝如同****中海面上的一只小小舟船，颠簸起伏——一番肆虐，女人们再分出两人朝着诊所内冲去！却不料迎面遇上王先生的阻拦：“你们不能这样，她是我的病人……”
两只如同狂暴母狼的女人们那里管得了那许多？不由分说一阵劈头盖脸的抓挠撕扯，王先生登时狼狈不堪的抱头鼠窜逃到了里屋去了！王先生的老婆拦在卧室门首祈求道：“这不干我们的事啊……”
凶狠而恶毒的目光登时转移了目标，朝着病床上挂着点滴的素珍面目狰狞着大步走去！接下来的情形可想而知——就在这危急关头，不料身后一声大喝，从两人口中同时响起：“住手！”
病床上虚弱无比的素珍，迷茫的目光朝向那两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女人身后望去——吴艳萍！刘北战！在她们的身后，还有两个惊慌失措的面孔：“燕萍！”“北战！”“你这孩子啊！”“可不能做傻事啊！”
吴艳萍满面决然，对于身后的呼唤置之不理！而刘北战则执拗的回头冲着他妈大喊一声：“我的命都是张叔救的！”就在这短暂的间隙中，外面的情形又起了很大的变化——一个花白头发的小老头儿和李老爷子捉对撕打在一起：“你这个败军之将，老子抗美援朝也没死，怕你？”李老爷子臃肿肥胖的身躯竟然不是那瘦削干瘪老头儿的对手，被打的狼狈不堪，毫无还手之力！拐杖也远远的丢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