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势不如人
飘忽的神魂在空灵的思域中一番翱翔之后，进而再度蛰伏下来——睁开眼睛，周边的事物，一切都似乎和从前变得有所不同：小宝睡着了，粉嫩的小拳头攥着，红嘟嘟的小嘴儿中呢喃着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在他的体表，有一层淡淡的光芒笼罩，时而变换着颜色，彷如融入自然中的变色龙那般神奇。这光芒是什么？张超目前还不清楚，但有一点他知道的很是清楚：这是神魂意念突破到另一种层次的作用使然！
心心念念时，诸般纷繁杂音汇聚耳中，千家万户的碎碎经文一股脑的涌来——张超忽然从床上崛起，急忙忙的穿上破裂一道狭长裂口，从前是大哥二哥最爱的霹雳运动球鞋奔出了房间！
院子里很快热闹起来，几个少年人急匆匆的跑出家门，朝着胡同里端奔了过去，后面，小宝稚嫩的脚丫踩在热腾腾的土地上，紧赶慢赶也赶不上前面几个哥哥的脚步！
“李孬你啥意思？找你几次都不在，这在家了钱也不给！”“我没说不给啊，我就说缺钱晚几天给，你这就等不了了？”“你这大干部还差那点钱？”“比不上你个体经商户！”
“住大宅开好车，就这点钱你还难为我？我不知道是那点得罪你了？”“呦，这我可担不起！”“不如直说了吧，没钱我给你出！”“谢谢啦，不送！”白衬衣，黑西裤的李孬说话阴阳怪气，老张很快就一口气闷着出不来了。
李孬家正对胡同的大门前，一个身宽体胖的老爷子双手拄着拐棍满面冷笑：“下九流的行当，也敢在我家门前叫嚣，也不打听打听我老李家过去是干什么的！”邻居们纷纷上手，也只敢劝阻老张，却没人触碰李老爷子的霉头。
老张憋屈了半天，蹦了一句：“欺人太甚！”李老爷子闻言拐杖一指道：“就是欺负你能怎么样？给点染料你还就造作的不成样子了，这地方，还轮不着你来出头撒野！”“老张，算啦算啦……”“这李老爷子，过去可是国军的大官儿……”“惹不起呐……”
三拉五拽，老张腔子里那股热血也激发出来：“再怎么大官，那也是过去，现在这社会，还容得你耍官威？我们是下九流？想当初，我老张家也是这县城有名的大户人家，比门头，谁还怕了你！”
李老爷子闻言狰狞大笑：“大户人家的子嗣，就出来你这样挂羊头卖狗肉的下作人物？见识了！”“我自力更生，不偷不抢，凭劳动力吃饭，怎么了？再下作，也不至于昧良心欠这一点公摊钱不给！”
李老爷子松塌的眼皮一掀，凶光爆射道：“你说谁昧良心？”“就说你！”“给我打！”李老爷子一声令下，高门大户的宅院中霎时涌出四五条青壮年汉子，围住老张两口子一顿撕扯踢打……
张超几兄弟赶到时，老张两口子已经相当狼狈，而邻居们虽层层围聚，却没谁敢真的上前制止，只是嘴上不疼不痒的劝说着，卖力的阻止着老张夫妻俩的冲动行为！
要说起来，这老李家在这一带积威已久，也怨不得邻居们心生畏惧，要怪，也只能怪老张家撑不起来台面，不自量力，让人感到失望而已……张超第一个冲到，抬眼望时，满目都是耸动的红光！
此时，不消谁去告诉他，他心里也明白了，这就是煞气和戾气！除此之外，还有些个别的黑灰之气混杂在乱纷纷的人群中，面皮上挂着阴阴的笑意，嘴上劝说着老张夫妻俩消散火气……
“阿哒！”暴吼声中，张超就要冲上动手，但不出意外的，及时被几个邻居拦住了。“你看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呐！”“这两边刚消停下来，你这一来就要再挑起争端！”
张峰兄弟两个与敖磊也冲到时，同样被人制止下来，七手八脚的拉扯中，苦苦不能动手！李孬此时手持一根顶门杠子，威风凛凛，满面张狂：“怎么？老的挨了揍，小的也皮痒痒是吧？这一家子，还真是下贱皮子！”
“哎呀，算啦算啦，你们几个可不能冲动啊！”“不能再添乱了……”“那大杠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快劝劝你爸妈，让他们赶快回去，听见没……”这一场纷争，终究无法进行下去，在人群摩肩接踵的簇拥中，老李家志得意满的关上了大门，而老张一家人也迫于无奈，只能认了这场亏……
屋外的日头白花花的刺眼，屋内的气氛却是沉闷而压抑。老张浑身颤抖着坐在八仙桌旁，素珍满身都是脚印，发鬓凌乱的啜泣不已。“哭什么哭！”老张爆喝一声站起身来，气冲冲的到里屋去了——没一会出来，手里拿了一把的纸张！
啪的摔在桌上，对兄弟几个吼道：“看到没，这就是咱们老张家过去的房契地契！”兄弟几个站成一排，默不作声的将目光投注过去，只见表层上的那张上写着十倾的繁体字样，角落处落着官印。
“家道衰落成这样，我们受了欺负不要紧，但你们兄弟几个一定要争气知道吗？要不然的话，我和你妈都白活这一世，到死都不会瞑目……”老张情绪激动愤慨中说了许久，也顾不得孩子们上学的事情了。
不觉中，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去。学校里，临到放学的时候，吴艳萍、袁超、刘北战凑到了一起，共同走在回家的路上。“张超下午没来？”“他家里出了点事。”“怎么了？”“中午的时候他爸妈和邻居吵架，后来还打了起来。”
“哦……那我们一起去他家看看去？”“不用了吧，我们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倒是想帮忙的，但我妈还打了我一巴掌。我哥他还没在家，要不然的话，让他从武术学校喊人过来，峰哥他们家也不至于吃那么大的亏……”
对于受欺负这件事，袁超感同身受，虽说心里郁闷，但还不至于太过难受，因为这样的事情，在他们家来说，自从他父亲意外去世之后，他就已经经历了太多，内心里早已麻木了。
到了十字街口，袁超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执意要去张超家里：吴艳萍说的也对，他们去了，其实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还要劳烦人家为他们的到来而忙活，这样的时候，那种心情……还是不去的好。
天近傍晚。兄弟四个挤在张峰张伟居住的侧屋里，个个神色肃穆。在张超的眼中，二哥身上的戾气尤其更重一些，小宝每每回想起父母被人围着殴打，而兄弟几个又都在邻居们的竭力劝阻之下而无能为力时，仍是不时阵阵抽泣：“人家的哥哥大，我家的哥哥小，呜呜……”
张峰将小宝揽在怀里抚慰着，沉思许久仍是踌躇无策：“在咱们这里想要报仇是不可能了，哼！等他们兄弟谁出了这条胡同，我非要找回场子不行！”“对！李孬那个老家伙也不能放过！”张伟愤愤道。
“干爸干妈待我跟亲儿子一样，咱家的事，我拼死也要把这个大亏捞回来！”敖磊同仇敌忾道。“场子是必须要找回来的，不然的话，咱家在这一块也就没办法再待下去了。”
在家里一向沉默寡言，很少发表意见的张超沉声道：“但我认为，等他们兄弟出街和在胡同里报仇，其实结果都没什么两样。”张伟闻言没好气道：“你这脑子太简单，只想到表面——在胡同里怎么打？中午的时候你看不到？不等咱们动手，邻居们就都上来拉偏架，再弄一回，到时候吃亏的不还是咱家？”
张峰点头认可道：“伟说得对，老三啊，你这社会经验太浅，我知道你气，我也气！我现在都想去抄了他们家，但有什么办法？说到底，咱家的人脉根基太浅，邻居们嘴上一套，背地里还是看着李家，再说，就算现在咱们跑去李家大闹一场，就我们兄弟几个，理智点来说，还真不一定是他们家大兄弟几个的对手！除了等，根本就没有好的办法。”
等大哥二哥发泄了一通心底的积郁沉闷，张超才又沉声言道：“就按大哥说的，等他们家人出了这条胡同，没有了邻居们碍手碍脚，咱们拦着打上一顿——要是他们找到家里呐？”
张伟登时火冒三丈道：“敢！那我就拼死了弄他们！”“那邻居们还是拉偏架呐？”“谁敢拉我就砍了谁！”“你拦着打人家，人家找到家里不是很正常？你再去冲邻居们发火，有理也是没理，到那时候咱们在这就真没办法住下去了。”
“不住就不住，有什么大不了！”张伟压不住乱窜的邪火，嗓门也拔到了最高。“啪”的一声，院子里传来碗碟破碎的声音，老张夫妻俩随后闯了进来。“你要砍谁？小小的年纪，张嘴就来，无法无天了啊？你喊这么大声给谁听？是要别人再看我们家的笑话吗！”
老张戟指愤怒咆哮道！素珍满面凄惶，恨铁不成钢道的冲着小兄弟几个道：“你们几个别吵吵了，你爸和我比你们更生气，但有什么办法？不说邻居们怎么样，就你们兄弟几个，打得过李家那几个大小伙子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