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浴火而行（1）
傍晚，宫中的捉妖活动，以皇后和林灵素的名义宣布，翠屏宫的秦韵笙和秦歌雅也被令到场，参加这场所有宫内人员皆须见证的活动。
捉妖活动设在皇宫大庆殿的广场上，广场中央搭建了一个祭坛，陈列着香炉和鲜花以及诸多祭品。绘以符号的长幡随风舞动，营造出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氛。
秦氏姐妹被安排在一侧的位置上，她们表情严肃，内心不安，不知道这场捉妖活动究竟如何开场又如何收尾。
林灵素带着一帮道士身着法袍，手执法器，齐唱经文，法事正式开始。他们一边摇着铃铛，一边挥洒符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祭坛上。道士们脚踏八卦步，围绕着祭坛做着阵法，口中念念有词，那夸张的动作和声调使场面愈发紧张。
灵媒们开始自言自语，恍若鬼神附体，长发抖动，双眼翻白，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他们或坐或立，或突然尖叫，或显出痛苦表情，令人心生畏惧。众宫女小心翼翼地躲在一边，生怕自己成为那“妖狐”的容身之所。
此时，林灵素步入中央，他拿起一只铜镜，向四面八方照去，每一个方向都要照上七次，并大声叫道：“妖狐现形，休想继续惑乱宫中！”
皇后和柳贵妃坐在稍高的平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柳贵妃的视线不断扫向不远处的秦韵笙和秦歌雅，似乎随时准备要捉拿这对姐妹“妖狐”。
广场上鼓声大作，将捉妖活动推至高潮。
忽然间，林灵素在挣扎中挥舞双臂，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他摇着头，甩着披散的头发，身躯不断扭曲，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跟随着他的动作。然后，他猛地停止挣扎，伸出颤抖的手指，直指向秦氏姐妹的方向，吼叫道：“她们，就是妖狐！”
柳贵妃狡黠一笑，知道林灵素在按照自己给的剧本演出。
广场上的空气仿佛凝固，嘈杂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骤然集中在秦韵笙和秦歌雅身上。
姐妹俩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齐齐站起身，面对着众人，她们的脸上没有恐慌，只有愤怒。秦韵笙挺直了背脊。姐妹俩的声音在广场回响：“我们不是妖狐！”
广场突然传来一阵喧嚣，众人的目光再次转向祭台后。徽宗赵佶，带着太子赵桓，在众卫士和大臣的簇拥下缓缓驾到，赵佶的眼神扫过集结在广场上的人群。
广场上的人群纷纷下跪。
林灵素大步走向赵佶，指着秦韵笙和秦歌雅，高声喝道：“陛下！这两人正是祸国殃民的妖狐，若不早日肃清，恐将民不聊生！”
姐妹俩面对道士的信口雌黄，再次凛然说道：“我们不是妖狐！”
秦韵笙坚定地说：“我们姐妹自有清白之身，我们在这皇室中行走的每一步，都是光明磊落，我们的真心，天地可鉴。”
秦歌雅也用同样坚决的语调强调：“我们出身虽普通，但我们站在这里，有皇上的恩典，有天下百姓的期待。我们的清誉，不容他人污蔑。”
她们的话语如同晨钟暮鼓，在每个人的心中回响，提醒着在场的每个人，真正的妖狐并不藏于形象之中，而是隐藏在心机和算计之下。
赵桓站出，看了秦歌雅一眼，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愤怒：“父皇，林灵素的指控毫无根据。秦妃娘娘和公主在宫中的一举一动都尽显清白，她们的品行与德行，岂能被这样无凭无据的诬蔑所动摇？真正的祸害，常藏于伪装之下，而非外貌。”
赵佶的目光从赵桓转向林灵素，虽然他一向信奉道教，相信林灵素，但此刻，他犹豫不决，声音中带着深深的困惑：“通真先生，朕一直对你的言辞深信不疑，但桓儿的话也让朕心生疑虑。你所言的妖狐之事，是否有确凿证据？”
林灵素上前一步，声如洪钟：“臣上知天宫，中识人间，下知地府。在陛下来之前，臣已依照天道之法，亲自作法求验。天帝御旨，已指明秦韵笙和秦歌雅乃妖狐化身，借以扰乱朝纲，危害大宋天下。”
林灵素目光坚定，神情凝重：“古有纣王之宠妃妲己，化身妖狐，祸国殃民；今有秦氏姐妹，行事举止虽有伪装，却显露妖狐之气。此乃天道警示，岂能不予重视？”
林灵素继续道：“臣在天界禀告天帝，祈求明察，天帝赐下神谕，确有此事。今朝廷之乱，正是妖狐阴谋作祟。若不早日肃清，大宋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恭敬地垂首：“陛下，天帝之意，臣已传达。请陛下明察，勿让妖狐之祸再度上演。”
柳贵妃此时冷冷地指着秦韵笙和秦歌雅，声音中带着决绝：“陛下，她们就是妖狐！通真先生的话确有道理，莫让她们继续在宫中作祟。”
赵佶愤怒地瞪了柳贵妃一眼，正欲斥责，却被林灵素抢先发话：“臣今日愿意为民除妖，请陛下降旨，允许臣即刻捉拿妖狐，还朝廷一片清明。”
林灵素继续说道：“陛下，臣深知天道的无情与公正。天帝之意已明确，妖狐之祸深远而隐秘，若不及时剿除，必将引发更大祸端。臣愿以道教神力，助陛下清扫邪祟，还皇宫一片宁静。天帝的神谕，直指此事，信之则安，不信则祸，尚望陛下深思。”
赵桓打断林灵素，语气恳切地对赵佶说：“父皇，请不要被虚假的神谕所迷惑。儿臣相信歌雅帝姬和秦妃娘娘的品德和行为都是清白的，切莫让他们的忠诚与贡献被无端的诬陷所玷污。”
赵佶面露动摇，心中的疑虑愈加纠结。稍作沉思，他无力地对赵桓摇了摇手：“让通真先生去处理吧，朕心中虽有犹疑，但既然有神谕......”他闭上了眼睛，不忍再说下去。
赵桓见皇上已下定决心，虽然心中深感痛苦和无奈，却不敢再说话。
林灵素手持桃木剑，向皇上说：“陛下，我们必须快刀斩乱麻，以火焚妖，才能保护国家不受其害！”伴随着他的急迫声调，宫人们捧着干柴，迅速在广场中央生起一堆堆篝火。
皇上的脸上写满了矛盾和痛苦。一边是自己的贵妃和自己册封的和亲公主歌雅帝姬，是自己曾经深信不疑、宠爱有加的女子；另一边，是一向执行朝廷法旨、匡扶王道的通真先生林灵素。尽管他不愿承认秦氏姐妹为妖狐，但他也不能无视林灵素的判断，那是一种植根于心中的执念和久远的传统。
大火燃烧起来，火光照亮了皇上矛盾的脸庞，他的眉宇间充满了困惑。
柳贵妃的尖叫“妖狐！妖狐！”犹如催化剂，使得广场上的氛围趋于狂热。
林灵素将手中的桃木剑高举过头顶，剑尖指向天空，大声喊道：“陛下，此事关乎大宋社稷安危，请下令！”在他身后，侍卫和宫人们已经把干柴堆成了小山，火苗高高跳跃，热浪迎面扑来。
在林灵素的催促下，赵佶默默点头。
姐妹俩面面相觑，失望之情愈发显露在脸上。熊熊火光前，秦韵笙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剧烈的胎动，她微微皱眉，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试图给未出生的孩子带来一丝安慰。
秦歌雅看到姐姐的异样，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肚子上，内心涌起无法抑制的愤怒。保护姐姐和未出生的孩子！不能坐以待毙！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呼喊。
秦歌雅的手指轻抚伞柄，伞面迅速展开，仿佛初夏的荷花池塘在面前绽放。与此同时，秦韵笙见到妹妹的举动，带着果决，猛然从腰间抽出扇子，扇面上绚丽的桃花纹饰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伞面旋转与扇面挥动带来的力量在火光中交织，形成了一幅既优雅又危险的画面。两股力量如同旋风般迅速掀起，撕裂了周围的空气，尘土飞扬间，道士和宫人们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四周一片混乱，惊呼声、碰撞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
赵佶掩着面，遮挡着扑面而来的沙尘，眼神中充满难以置信的困惑和不安。他不知道眼前这股风暴是姐妹俩刻意掀起的，还是天降异象。
林灵素见状，立即上前，高举着铜镜，大声叫道：“狐妖休得放肆，看我来收复你们！”他将铜镜对准姐妹俩，奇异的光线穿透而出，瞬间将秦韵笙和秦歌雅的身影笼罩在其中。
姐妹俩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无形的绳索，紧紧地捆绑住自己，使她们无法再动弹。
几个道士迅速上前，抢夺了她们手中的伞和扇子，扔在一边。
姐妹俩被再次推到火堆前，火光将她们的身影投射成了长长的影子。在这生死关头，没有绝望，只有决绝。秦韵笙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秦歌雅则紧紧握住姐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