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强令结案
晴日下的楼兰城，一片死寂！
一声鞭响震彻城池，马儿自城中飞奔而出。马上的是耀武扬威的白狼，马的后面还有一个人，却是全身被缚的索勒。看他全身上下一片狼狈的样子，恐怕在楼兰城内已经拖行有一段了。
索勒眼睛通红，瞪视着马背上的背影，那粗大的沙砾不断地摩擦着他的肉皮甚至到了骨头，火辣辣的疼！
他咬牙坚持着，挺着脖子，不肯发出一声让敌人满足地哀嚎。
马儿在孔雀河边停下，索勒还来不及喘息，白狼自上纵身而下，狞笑地看了他一眼，一脚将他踹下河去。
这是初春的河水，浮冰轻薄，他的身躯直接将清脆的冰凌砸穿，被刺骨的冷瞬间吞噬。
血肉之躯直接从炎火炼狱中坠入冰冻深渊，饶是索勒也痛苦地挣扎起来，“啊……”
“索勒，快醒醒，你做梦了！”
……梦？是啊，是梦！
这是……师兄傅量子的声音！
索勒渐渐清醒，从恶梦中挣扎醒来的后果就是头疼得要裂开似的。
“醒了，醒了！”公孙破奴的声音虽小，却透着欣喜，待索勒的眼睛完全睁开，有了焦距后，这家伙又转成了揶揄欠抽的口吻：“少郎君，您醒了？”
“啊！睡了一觉，见笑了！”索勒心情沉重，没有任何破案的喜悦之情。
“介子，没事！”傅量子一边宽慰索勒，一边瞪了眼公孙破奴，轻声训斥：“休要……胡说！”
不知是因为师兄的威严大，还是索勒的士气太低，公孙破奴收回嘻皮笑脸，沉声道：“没有人会笑你，你做得比我好，杀害执金吾的凶手莫多可是你抓住的。”
“莫多啊！”索勒叹了口气，这瞎猫破上死耗子的幸事，哪里值得称赞？他很是颓废地低声道：“一切都是偶然，而已！”
若不是偶然遇到青虎，怎么可能知道阿骨山在？阿骨山不在，莫多又有谁知道？就算苏洛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苏小三早晚要说，但是，苏洛不可能招出莫多，而上面要的是杀害执金吾的凶手！
公孙破奴看索勒一付沮丧的模样，和傅量子彼此看了一眼，“嗤”笑出声道：“你看看你，能别怂成这样吗？跟厌世了似的！什么叫偶然？线索的发现有八成都是偶然，关键是你发现了他！楼兰王子在长安做质我们都知道，这两天我也见过，我也没想到从他口中得到消息！金建也认识他，若没有你，他顶多和尉屠耆客气两句，直接就错过了凶手，你还敢说只是偶然吗？”
“谁？”索勒听到了陌生的名字，开口问道：“尉屠耆是哪个？”
“哦，忘了跟你说了，青虎改了名字，叫做尉屠耆。”
索勒一听不觉莞尔：“尉屠耆？好好的改名字做甚？”
公孙破奴耸耸肩，也是一副莞尔的作派，“谁知道！是楼兰王艾尼派使者来说的，他也改名了，叫……安归，说是楼兰法师传达楼兰神明的旨意，叫王子改名尉屠耆，陛下准了。”
听到艾尼，索勒气不打一处来，正想作势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微微一动，身体就如针刺般疼痛。这种伤痛太过熟悉，索勒皱了皱眉，心说自己旧伤复发了？
公孙破奴双手环于胸前，摇了摇头无奈地道：“就你这身子骨，竟然一拳打死了苏洛？他是死了，你多半条命也交待那了，重新养伤吧！”
索勒眨了眼，苦笑了一下。这个结果，虽说有些意外，却也在自己意料之中。苏洛一刀过来，打他是防卫本能，情急之下，当然有多大劲使多大劲，谁还记得自己身上有伤啊？再稍有迟疑命就直接交待了。
天已大黑，屋里却没有点灯，借着月光，索勒见这是自己的房间，赶紧问道：“我同屋的兄弟呢？”
傅粒子朝里间一努嘴：“放心吧，睡得很香的！”
睡得香？桑弘牛喝醉酒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睡，能睡得香？肯定是他们二人给下了药。索勒有些担心地问道：“没事吧，他身体可不好。”
“比你好多了！”傅粒子翻了个白眼，还是宽慰他道：“我有分寸。”
索勒咧了咧嘴角，放下心来，人感觉又清醒了不少。眼前的二位傅府同门都是深色紧衣，屋子门窗紧闭，不用问，这二位肯定是偷着进来了。
果然，公孙破奴道：“元宝说你受了伤，看起来很重，量子师兄不放心，我都跟他说了，‘祸害一千年’，你长命着呢！他不听，说你有事没法和大师姐交待，我只好带着师兄过来看你了。”
索勒点点头，头脑的清醒让他把重心又转到案子上，忙问道：“苏洛死了，那苏小三和莫多可有说了什么？”
“苏小三只知道苏洛，知道那天晚上客舍还有一个匈奴人在，但他不知道是谁，以后也没有见过。莫多嘛，”公孙破奴叹了口气道：“他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索勒吸了口凉气，猛然想起在车上听到赵广汉和金建的对话，赶紧问道：“那戏班的其他人呢？他们可什么都不知道。”
公孙破奴撇了撇嘴，道：“赵广汉说一时失手，两个用刑不过死了，其他人还都在关着。”
自己亲耳听到赵广汉和金建的谈话，他是有意为之，哪里是失手？索勒只觉得真真是对不住他们了，也对不住莱茵古尔。
“莫多怎么死的？”
“服毒自杀！”公孙破奴一定定道。
自杀了？索勒有心想问怎么没看住，话到嘴边又闭上了。既然马保罗可以死，苏洛可以带刀进狱提审，莫多自杀又有什么奇怪的？
他没问，傅量子却说话了，他微皱着眉头，一脸的深思：“莫多自杀很是奇怪！”
傅量子没有口痴，说明他在思考事情，而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自杀有什么奇怪的？
公孙破奴点头道：“没错，是有些奇怪，他要自杀，为什么不早死？受了酷刑，把事情都说出来再自杀？”
他这一问，索勒犹如醍醐灌顶，心说对啊，要自杀都是早死，哪个会挨了刑招了供才死的？总不能是觉得对不起苏洛吧？
“他杀？”索勒刚说来，马上否定：“不对，应该是被逼自杀或者是被人投毒！”
黑暗中，三个人都是模糊的影子，看不清彼此的脸，但索勒知道，他们两个都在看着自己，等待自己给出答案，那时节在大狱中参与提审的只有自己。
索勒飞快地转动着自己的大脑，一边想一边分析道：“没错，既然苏洛可以有人送刀，莫多就一定有人投毒。”
“索勒，苏洛的刀你认为是何时带进去的？”一直没有说话的傅量子突然开口了，依旧一问就是重点。
索勒马上收敛心神，想了想道：“我认为应该是提审前就带进来了，驸马都尉和右扶风一直在场，金建走后就是我和右扶风在场，任何人都没有单独的机会递给他刀的。”
“铁罗标说他是匈奴右谷蠡王白狼的细作？”
“嗯！”索勒点头：“他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且，我感觉，苏洛的目的就是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