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此蛊彼蛊 - 西域传说 - 洛水苍穹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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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此蛊彼蛊

赵老将军躺在榻上,眼窝深陷,脸色蜡黄,胡子如枯草一般,若不是鼻息间还有气息,真个是与死人无异了。

索勒放下赵老将军的手,看着义渠安国身旁的人问道:“少郎君能详细说说昨夜的情况吗?如何发现老将军不对的?”

站在义渠安国身边的是赵充国的小儿子赵昂,比索勒要年长几岁,一身甲胄,虎眼英眉,精神非常。只是现在这双眼睛却是忧心忡忡。

听到索勒问自己,赵昂赶忙收敛了情绪,道:“昨夜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用过晚膳后,家父与护羌都尉聊了聊武都郡的近况,商量好后也到了初更时分,就各自安歇了。睡前我家大人还高兴的很,没有半分不适的征兆,谁知早上却没有按时起来,家父常年都是那个点起,风雨无阻,今早却晚了我便觉得不太对,进来看时家父就是现在这个模样,只是那时气息并没有如此弱。”

索勒点点头又问:“你们是怎么想到巫蛊之术呢?”

赵昂看了眼义渠安国,又转过头来看着索勒道:“总觉得……家父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尤其是医者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就想着是不是被别人害的,这一搜就在枕下搜出人偶来。”

索勒慢慢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现在最要紧的是让老将军平安醒过来,其他事都要以后再说。

他微微沉吟一下,看向义渠安国道:“义渠校尉,请立刻着人去找氐人苻生,让他将乌孙国的柯木孜请来,要快。”

义渠安国应声,立刻去办。

索勒低头看着沉睡不醒的老将军,眼神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似要透过衣物看到皮肤肌理一般。

“老将军就是穿着这身衣服安歇的吗?有没有不着衣入睡的习惯?”索勒问。

赵昂忙摇头道:“没有,家父是羽林出身,只要出战恨不得睡觉都是一身披挂,现在年纪大了这种丝质衣服不磨老伤,睡觉时都穿这种。”

“老伤?”索勒心中一动,问道:“检查过伤口吗?”

“检查过了!”赵昂点点头,知道索勒想问什么,非常肯定地道:“不光是老伤旧伤,其实全身都检查过了,天水太守找来的当地老医者,义渠校尉说很怕是这里的虫子叮咬过,检查一遍都很好。”

“都检查过了?”索勒看着老将军整齐的襟口,确却是整理过的。他确实怕老将军被当地虫子咬到,或者直接将卵排在人的身体里,卵寄宿在人体内,得以吸人血而生,时间久了人就有性命之忧,这在草原上并不稀奇。

既然义渠安国知道,那检查时肯定也特别注意了,想到此索勒立刻放弃检查全身的想法。他的目光往上,移到微微有些凌乱,却依旧紧箍在头顶的发髻上。“头发呢?”

“头发?也要查吗?”赵昂愣了愣道。

索勒不再思索,径直走到老将军头前,蹲下身子,解开老将军的发髻。

为了带盔方便,行军人都不戴发簪,索勒一边解一边吩咐道:“拿个尖头发簪来。”

赵昂一来早没了主意,二来索勒是义渠安国领来的人,便听他吩咐,立刻找来尖头发簪。

索勒拿着发簪,一点点地篦着老将军的头发,仔细看着头皮上有没有伤处,哪怕是蚊叮虫咬的小伤也不会逃脱他的眼睛。手中一边篦着,他一边问话:“这些时日来,有没有老将军不常接触的人在他身边?”

赵昂摇头道:“家父是奉令讨伐,与持节的护羌校尉一起到达天水,一路上都是处理军务,也并未离开军队,身旁也都是长年亲近的卫士,没有陌生人啊!哦,对了……”赵昂话锋一转,突然道:“要说不常接触的人,是有一个,但……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坏人。”

索勒暗中翻了个白眼,心说这赵昂真不愧是在战场上历练的,同是羽林期门出来的,就是比自己阳光许多,看人都简单。

“这人是什么人?”索勒问。

“他是长安人氏,叫邴已,年龄不大,也就十四五吧,家父对他甚是礼遇,我感觉他与家父应该是旧识,我问起家父却不说,只说是尊贵之人。”

邴已?索勒心中一动。他并不知道邴已这个人,但这个偏冷的姓氏,在长安可不是小门小户,现任大将军长史光禄大夫邴吉,他们有什么关系?

前面的头皮都已经仔细检查过,并没有任何伤口,索勒让赵昂帮忙给老将军翻了身,自己又开始仔细检查后面。一直没有发现伤口,令索勒也沉重起来,再也无暇问话,而是更加仔细地检查。

一柱香过后,发丝头皮都被索勒翻了个遍,一无所获。

赵昂看着沉默不语的索勒,小心地问道:“相师,可有收获?”

索勒刚要直接否定,转念一想绝对不能让陷于被动,便开口道:“再等等,若真是蛊术,下蛊之人非常厉害,不可随意施法,弄不好反而会伤及老将军性命。”

赵昂一听果然猛摇头道:“不急不急,只是……家父一天未进食了,连水都喝不了,他年纪大了,昂是怕……”

外边传来马车声,跟着苻生的声音传了进来:“是你们护羌校尉让我们来的,这是令牌……义渠校尉,卫士不让进……”

“让他们进来!”赵昂高声吩咐。

帐帘一挑,苻生、义渠安国先后进来,最后进来的是柯木孜。

索勒心中其实很急,赵老将军毕竟已经年近古稀,身体素质已较常人差上许多,虽然他不信什么巫蛊,但他绝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老将军为奸人所害。

看到柯木孜,他无暇与其他人客套,急叫道:“柯木孜,你快来看老将军。”

柯木孜看出索勒很急,便立刻上前。例行先号脉,翻眼皮,索勒用楼兰语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救?是病症,还是被人下毒所害?”

柯木孜没有说话,而是仔细看了看老将军裸露在外的皮肤,手掌、脸部、脖颈、脚踝,连脚趾缝都让索勒帮忙分开,看得仔仔细细。

自家父亲被一个异族胡姬这样看来看去,赵昂直皱眉头,干脆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柯木孜似没有听到一般,指着那披散的乱发用楼兰语问道:“头皮查过了?”

索勒点头:“我查过了。”

“身上呢?你也查过了?”

索勒摇头:“我没有查,是别人查过了,你等我问问他们。”他看向义渠安国用汉语道:“义渠校尉,听说校尉已经安排当地医者仔细检查过老将军的身体了?”

义渠安国忙点头道:“对,我也考虑过会不会有虫子咬过,毕竟在这里生长多年,老医者也是当地人,很有这方面的的经验,但检查过说没有。”

索勒看向柯木孜,见她眉头紧锁,刚要说话,柯木孜却伸手去掰老将军的嘴唇,这下赵昂和义渠安国再也不顾及身份,上前一个拦下她,而赵昂更是不客气地狠声道:“你这个胡姬,要做什么?”

柯木孜丝毫不被他的气势所吓,只看向索勒,道:“掰开老将军的嘴,用夹子夹出舌头,我要看。”

索勒点点头,立刻道:“要不要救老将军?要就帮着一起照做。”人命关心,时不等人,索勒的目光咄咄逼人,话语不容置喙。

不知是被他的样子吓到,还是病急乱投医的心理,赵昂和义渠安国没有再坚持,而是照着柯木孜的话,令人找来一些筷箸,与索勒一起三人合力,撬开老将军的嘴,再用筷箸夹住舌头。柯木孜举着几上的灯盏离近观看,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小心把舌头放回去,注意贴在下膛,不然老将军容易憋气出危险。”

三个人赶紧照做,柯木孜用楼兰语对索勒道:“在这帐中放几个炭盆,要热热的,围在老将军四周,然后浇上水,蒸老将军的皮肤。”

索勒皱眉问道:“这是干啥?老将军是什么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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