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谁杀金木
孔雀没有想到琉凰就这么容易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承认了想杀银火太丘的事情。不过,正因为太容易,孔雀也在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途,这是要以小搏大,舍己保人啊!
凭心而论,孔雀并不想将别人的私密事说出去,但是现在已经是非常时期,如果不说出来,那几个人的死因就无法说清楚,所以也只能如此了。
孔雀看着琉凰,信誓旦旦地道:“因为真正需要我们和银火太丘起冲突的,不是你,而是龟兹王!”
“这是何意?天神啊,你又开始扯上大汗了?难道还要编排大汗的不是?”琉凰口齿虽然依旧伶俐,但目中却有无法掩饰的惊慌,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姑翼一直盯着她看,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竟然了然地点了点头,只可惜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表情。
“很简单,他需要我们一见面就和银火太丘起冲突,最好打起来!”孔雀耸了耸肩,继续道:“从我们到了龟兹城,云雀就注定要死去,只是你们没想到银火太丘太晓得轻重,知道该做什么,所以我们令你和龟兹大汗都失望了!”
“呵,呵呵!”琉凰边笑边摇头,仿佛在嘲笑孔雀的愚蠢,然后她长叹口气道:“云雀是我安排的棋子,确实是为了让银火太丘和你们起冲突,至于你说的龟兹大汗,是你想多了,我没有必要帮龟兹王,五年前他也没有为我家族报仇,我凭什么帮他?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琉凰说的没有错,前右相家中孤女绝对可以仇恨龟兹王的,虽然右相一家不是他杀的,但他纵容了姑翼与银火太丘。
“你真的不认识他吗?”一直没有说话的铜滑圭突然冲到琉凰面前。
铜滑圭背对着众人,孔雀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可以看到琉凰的。琉凰又开始激动了,她就像小女人看着自己的情夫一样,眼中是不舍与深情。
“你一直在骗我!”铜滑圭十分肯定地对琉凰道。
琉凰惊慌地摇着头,嘴唇都在颤抖,本就是白瓷般的肤色更加白了,是一种受惊的白。
“你说过,为了我,会放下杀我二哥的心思,你亲口说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做不到,你原谅我……”琉凰看着铜滑圭,虽然欲言又止,但那眼神已把那份深情说的清清楚楚了。
“你有这个心思,我不怪你,但你为什么要帮卓莱泰?”铜滑圭无视琉凰的哀求,继续冷言冷语着:“你答应我离开,结果第二天就反悔了,我就知道有问题,你为什么要帮卓莱泰?说话啊!”
“你别逼她了!”说话的竟然是姑翼,他看着琉凰,缓缓道:“你……是他的女儿吧?”
琉凰瞬间迸出一句话:“胡说,我是木贺家族的人!”
话说完,她猛然睁大了眼睛,又闭上了,那闪过的懊悔之光没有躲过几个有心人的眼睛。
孔雀无奈地摇了摇头!姑翼没有提名道姓,琉凰却如此解释,这真是做贼心虚了!
这件事,他还真不想说的,一来他不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二来这真的关系重大,他还想留有余地。但是琉凰自己说了出来,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安静了!
银火太丘紧皱眉头,铜滑圭就像定在那里一般,眼中不可置信。
“我……我是木贺右相的孙女,是唯一的幸存者。”琉凰的声音有些颤抖,看得出她的矜持只是强驽之末。
“龟兹王族的孔雀翎毛只有王族可以拥有,你的首饰盒中为什么也有?”孔雀问。
琉凰梗着脖子道:“哪个女子不爱美?我喜欢,私藏一份,不可以吗?”
孔雀摇了摇头,他想了想,接着道:“魅花治哮喘……”他不想把柯木孜拉下水,瞬间决定自己把事担了下来,接着道:“当年一位女医就因为给龟兹大汗的私生女治此病,险些死在龟兹,她自然没有死,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被带到了楼兰。”
孔雀看着板着脸的琉凰继续道:“琉凰姑娘,对着躺在那里的龟兹大汗发誓,不对,是以他的生死向你的天神立誓,你敢说那个用魅花治哮喘的女娃不是你吗?”
琉凰不语,其他人也不言。
良久,琉凰笑了。这在别人的脸上就是恐怖的狰狞之笑,但在她的脸上却依旧十分动人,有如在月夜下才能生长的月亮花。
琉凰又突然止住笑,她手指指向孔雀,恶狠狠道:“我与你,与柯木孜,与索勒,与你们有何仇怨,你们为何不放过我?
孔雀反问:“十三岁的小云雀又与你有何怨?死前还要承受钉舌之刑。”
“她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死的打算,我这是成全!”琉凰嘲道:“孔雀王子,这种事你们楼兰的大法师做的不少吧?”
“你派人去杀酒垆里的那对母女时可想过,她们与你有何怨?”
这一回琉凰不屑一顾地回道:“那对贼母女收了钱还不好好办事,该杀!”
她话音落下,就听屏风后“啪”地一声,似有什么物品落地,跟着一个娇小曼妙的人影跑了出来,正是塔尔琪,对着她怒目而视。
琉凰只淡淡一瞥,理也未理,仿佛这是一个多余的人。
她可以矜持着,努力维系着自己的高雅,可铜滑圭却突然发出一种声音。
声音不大,却有如孤狼在压抑着自己的哀嚎!
铜滑圭大步上前,双手按在琉凰的肩膀上,咬牙切齿,却又面露悲伤。“你一直在骗我?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面对情郎,琉凰的矜持终于再次瓦解,她看起来惊慌失措,就像所有做错事的女人一样,怕自己心爱的男人真的怪罪自己。
“铜滑圭!”银火太丘叫了自己的胞弟,他走过去拎着铜滑圭的前襟领子,让他面对自己。“算了,为难一个女人没有意思,现在,我们该想想以后的事情。”
铜滑圭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他的眼神有些涣散,神情很是萎靡,茫茫然问道:“以后?还有以后吗?”
他的手已经离开琉凰转而放在银火太丘的肩上。铜滑圭看着银火太丘,摇着头,像只斗败的鸡似的,丧气地道:“我们完了,汉军,白狼,都根本无法抵抗,二哥,我们完了,我们完了,我们……”
银火太丘抡起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铜滑圭被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滚到姑翼的面前。
银火太丘上前踢了他一脚,道:“给我起来!给父亲赔罪!”
铜滑圭被银火太丘打了一通,冷静了许多,他用手一抹嘴角的血,竟然学着汉人给姑翼“咚咚咚”叩了三个头,然后才起身看着银火太丘道:“二哥,我做错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我说?我说你会听吗?”
孔雀发现,这对兄弟站在一起,银火太丘和铜滑圭身量差不多,可印象中他一直认为兄长要比铜滑圭要高大。
说到底,银火太丘有王者之势!
“我不同意的多了,你哪样听我的了?你一意孤行,先斩后奏血洗了轮台城!你背着我私下与白狼勾结,最终作茧自缚落得这个下场!再往前说,你以自己的命要挟我,要我放过这个女人,可你却没想到她会是王族私女,反过来利用你往死了咬我们,你哪样听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