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先说云雀
大厅内的人依然不少。
姑翼父子三人及其侍卫，孔雀和三名少女，屏风后是昏迷的龟兹王，还有一些侍卫，加在一起有几十人。
白狼与铜滑圭剑拔弩张时，罗汉都尉毫不理睬，只领着自己的侍卫手握刀柄立于屏风前。现在白狼已走，他知道已经无法作壁上观了，对着目光望向这边的姑翼道：“左相，罗汉身为都尉，任王宫侍卫长一职，拼死也要保卫大汗，若有人胆敢来犯，罗汉必生死相见！”
罗汉“刷”地拔出兵器，身后的侍卫动作也是齐刷刷。森冷的刀映着火光，令这个原本昏暗的角落亮了起来，与左相府侍卫提刃对峙。
姑翼与银火太丘神态并无多大变化，只有铜滑圭看起来很是激动，这不难理解。他曾经是姑翼一派中最重要的一环，手握天下闻名的杀手团，却没想到正是杀手团的倒戈，令他们整个一族失去了继续在龟兹立足的机会。这口气，他要撒在谁身上？
当然是孔雀了！
孔雀知道他的心思和用意，冷笑道：“这么凶？我该不该怕呢？毕竟你可是连兄长金木猜都杀了呢！”
此言一出，他余光所见，姑翼和银火太丘全部露出震惊的表情。
铜滑圭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白狼你不跟着走，那个汉人又把你扔下自己跑了，死到临头，就想搅事？”
孔雀惹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他，优雅地回过头对柯木孜道：“我这里要和左相有事相商，你去看看大汗可好些了？”他又看向塔尔琪，还没有说话，塔尔琪已经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柯木孜自然知道孔雀的用意，在龟兹王身边是最安全的，只有自己能给龟兹王解毒，王宫侍卫会拼死保住自己，可孔雀呢？会陷入姑翼他们的包围中，要承担铜滑圭银火太丘所有的怒意，罗汉他们是不会伸援手的。
像是知道柯木孜所虑似的，孔雀朝她微微一笑，低声道：“放心！”
柯木孜眨了眨眼，最终一脸平淡地走进罗汉的包围圈，躲到屏风后。
“孔雀殿下虽然一付弱不禁风的样子，倒也知道保护女人啊！”铜滑圭不忘取笑孔雀。“就是不知平时是要靠那个汉人保护，还是要白狼在身旁啊？”
楼兰的城池并不多，在西域诸邦中疆域面积也不算大，但位处要地，汉人也看重，匈奴也看重，孔雀左右逢源的外交手段自然会被一些人看成是懦弱的表现，并加以讽刺。
铜滑圭就是想羞辱孔雀，孔雀立刻反唇相讥道：“孔雀自问待人真诚，自然友人也待我真诚，总比那些残杀同胞兄弟的好上太多！”
“你找死！”铜滑圭脸色大变，他抽出马刀砍向孔雀。
孔雀早有防备，右手弯刀划出完美的弧线，挡住了铜滑圭的进攻。
“住手，铜滑圭！”姑翼开口想要叫停儿子，但铜滑圭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依旧如豹子般扑向孔雀。
两人兵器相交，孔雀边打边喊道：“左相不想知道金木猜的死因……”他话说完，铜滑圭加紧一番抢攻，孔雀不得不收敛心神，全力以赴。
“真看不出有两下子啊！”两人几个回合后，铜滑圭一边调息找孔雀的破绽一边道。
“承让！”孔雀冷笑道：“再不济也不会被人在头上暗算一根穿骨针的！”
铜滑圭的马刀带着凌厉的杀气如风般扑向孔雀，从他那狰狞的面部表情就可以看出，他是真怒了，誓要杀死孔雀。
孔雀正要迎上，铜滑圭的身边突然冲过一道人影，森冷的长刃“当”地磕在铜滑圭的马刀上，也阻止了铜滑圭的身形。
铜滑圭皱眉道：“二哥你让开，我要杀了他！”拦住他的正是银火太丘。
银火太丘却冷冷道：“你没有听到父亲刚刚叫你停手吗？”
“我……”铜滑圭看起来很是不服，一边瞪着孔雀一边开口：“我先弄死……！”
“你住口！”银火太丘用比他大很多的音调压住了他下面的话，也让铜滑圭的目光转到自己脸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只知道打打杀杀？”
“我……”铜滑圭有些气虚，但谁都能看出来，他不是因为此事理亏，而是因为自家兄长的喝斥。
大的直接杀了，小的这样怕，还真是两个极端。孔雀心中想着，就看到姑翼的目光已经从二子身上转到自己身上，他的目光也迎了上去，略有些阴阳怪气地道：“拜左相一家相帮，白狼的身上又长了双翅膀，这回西域都不在他话下了吧？！”
他以为姑翼会被惹怒，没想到姑翼却是一付无所谓的样子，沉稳地问道：“孔雀殿下查到凶手了？”
孔雀点点头：“嗯，都查到了。”
姑翼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走到了右首最上桌，坐下，看着孔雀道：“那就说说吧，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这里还缺一人，”孔雀看向银火太丘道：“烦劳将琉凰姑娘请来。”
他话音一落，铜滑圭立刻开口：“你叫琉凰来干什么？”
在这种环境下，他的话显得很是突兀，吸引了很有人的目光。铜滑圭目光闪烁一下，看向姑翼：“父亲，都什么时候了，我们不该商讨一下怎么对付汉军吗？”
姑翼看着他，一手慢慢捋着自己的胡须，淡淡地道：“我现在，只想知道金木猜的死因！”
银火太丘朝手下示意，手下立刻明白，转身而去。
没有人说话，整个大厅又沉寂了，姑翼的态度让孔雀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心。看他的样子，那感觉竟像是生死无惧无所谓了，可是，一个大儿子死了他都要知道死因的父亲，怎么可能面对全族危亡还这样泰然呢？
他是留有什么后手吗？
琉凰到了，一夜未眠，所有人都有些邋遢，但琉凰却依旧明媚照人。她先与众人行了礼，便懂事的站到一旁。
说来也怪，她不在时，很多人都已经忽视了她的存在，可她进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孔雀的目光也望向她，悠悠道：“若要知道谁杀了金木猜大都尉，谁给龟兹王下了毒，就要先知道是谁杀了长舌妇云雀！”
银火太丘移开与铜滑圭对视的眼睛看向孔雀，等了片刻后点头道：“云雀死得冤，孔雀王子知道她为何而死？”
孔雀点点头，“当然知道，她小小年纪被无辜连累，真是可惜！”
“凶手是谁？”银火太丘边问边扫了眼依旧很激动的铜滑圭。
孔雀用手一指站在那里很是安静的琉凰，道：“她！杀云雀的是琉凰。”
银火太丘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铜滑圭的表情和他差不多，两个人目光对视，铜滑圭冷嘲的一笑，道：“二哥不会以为是我杀的吧？不过，”他看向琉凰，琉凰正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有些惊慌地看着他们。“不过，你说是琉凰杀的？她一个软弱女子会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