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风流奸商

龟兹现在是进城要查，出城一样要查。

远远地就已经看到排得长长的队伍一直到城门，这要是排到自己这里，怎么也要半个多时辰。索勒三人正犹豫着要到哪里走个后门，就见一名穿着不一样的将领在巡查。

孔雀小声道：“这身穿戴应该是龟兹的百夫长。”

索勒点点头，他暗中观察这个百夫长，就见他朝自己这边看着，然后走了过来。到了近前，百夫长朝孔雀行礼道：“请问是孔雀王子吗？”

孔雀还没有说话，索勒已经道：“这位正是我们的孔雀王子。”

百夫长很客气地道：“既然是尊贵的客人怎么能在这里等呢？王子要去哪里？”

孔雀道：“我们要去城外集市看看。”

“我为王子领路，贵客，请！”他前面带路，孔雀三人相看，索勒示意跟着他，三人从小门直接出了城。

到了城外，百夫长回身道：“王子您回来也从这里走，只要是您可随意进出。”

孔雀道：“是绛宾王子要百夫长为孔雀行的方便吗？只是孔雀不想暴露身份，还是……”

他想说能不麻烦就不麻烦，没想到百夫长却截道：“王子放心，不管是不是绛宾王子的吩咐，既然您是私服出行，我等明白，行的也只是普通贵族的方便，王子，末将还有事，不能奉陪了，王子只记得从此门进出就好。”

这个百夫长又抚胸行礼，也没等孔雀再说话，自己先进门去了。

索勒撇了撇嘴，道：“走，先去逛市去。”

城门外依然很热闹，昨日在外面“扎营”的汉商还没有走，又多了些其他城邦的生意人，聚在一起就是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

看这些商人疯狂地叫卖着，货品真是比以往便宜很多，看来他们也知道龟兹不可长留。而龟兹人买的更多的是可以储藏的吃喝还有必须的用品及药物，看来这火终究是包不住的。

三个人开始还在一起，看着看着就分开了，柯木孜一直跟着孔雀，孔雀也担心她的安危，寸步不离，待他抬头找索勒时，发现对方已消失在人流中。

索勒是趁他们不注意一下钻过一个汉人的“柜台”直接进入“商铺”中。

这商铺就是一个大帐篷，因为龟兹城不让进，所以睡觉也在这里。外面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将这里的声音完全掩盖住。

索勒接过一张纸条，上面正是郑吉的亲笔手书：大军开拔，等你回音。

索勒将纸条扔进还有火星的柴火架上，看着纸条焚烬，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小厮模样的人一抱拳，低声道：“末将夜里到的。”

“索郡守和中郎将让我给少郎君带话，这次带兵前来正是长罗侯常惠，带兵五万，若无沙暴最多六日必到龟兹城下，此次以威慑西域为目的，大军发至不见降旗立刻攻城。”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郑吉，偷袭轮台城与龟兹左相姑翼有关，姑翼的权势很大，与匈奴勾结，这一路大军要防匈奴人偷袭。”

“唯！”士兵应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自帐篷中出来，在商人的掩护下，索勒又若无其事出现在铺面前，看似细心地挑选着商品，却低声道：“我那两个人呢？”

“看到你了，正走过来。”

当孔雀带着柯木孜走到索勒身旁时，正听他在和商人讨价还价。

孔雀一拍他的肩膀道：“你刚刚去哪了？”

索勒抬眼皮笑道：“左看看右看看，闲逛呗。”

骗傻子吗？孔雀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好般配的一对啊，男儿英俊女儿娇俏，真是“秋意尚好，两两情浓”的时节啊！”商人这句话同时引来三人的目光。

柯木孜一下红了脸，娇羞如花。孔雀看向这个汉商，二人四目相交，孔雀心中有些惊异。

这个商人长得也太端正了，没有一丝一毫的铜臭味，尤其是那对桃花眼，只需稍稍挑个眉便会让别人驻足流连，一看便知是个风流倜傥的俏郎君。

索勒四下看看，叹气道：“唉，果然是要打仗了，你这样的人物都吸引不来龟兹的姑娘们？”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阵莺声娇啼，各色香气扑来，转瞬间一群龟兹姑娘已至眼前，生生把这三位推了出去。她们手中挑着小物件，口中问价钱，眼睛却都眨也不眨地看着这个夺了她们心房的汉家郎君。

这位汉家郎君明显见惯了这种阵势，走到左侧的“柜台”前，用熟练的龟兹语道：“貌美如花的龟兹姑娘们，这里的才适合你们，香粉、丝帕、团扇都是长安城中最好的，却不贵哦，今日可是最后一天，可要赶紧挑啊。”

龟兹姑娘们一听，一双双哀怨的眼睛继续瞄着他，仿佛他才是她们想要的货物。汉家商人一招手，出来两个俊俏的少年手下代替他接待这群花痴姑娘们。这两个手下既能卖货，又能和她们打情骂俏小调戏，姑娘们瞬间就忘记他了。

商人走过索勒三人面前，突然朝孔雀眯了下左眼，显得调皮至极，孔雀竟然觉得这人好生眼熟，但仔细想想并不认识。

商人靠近他，递过一块上好的丝绸巾子，笑眯眯道：“少郎君英姿勃发，用我们汉人的话说真是貌比潘安，只是年少阳刚肯定爱出汗啊，这个巾子用上好丝线织就，丝线都被兰花水浸过，擦上一擦不但去了汗味，还留有清香，姑娘们闻到欢喜得很呢，会追着闻！”他边说边用手轻轻一甩，果然一股清淡的花香掠过鼻翼，很是舒服。“现在正好买一送一，买大送小，很难得啊！”

孔雀并没有买的欲望，但他也没有拒绝的习惯，只好道：“好啊，多少钱？”

“三百金。”

孔雀正在掏荷包的手停下了，身旁的柯木孜冷冷道：“你怎么不去抢啊！”

商人摇了摇头，对二人的态度颇不以为然，慢悠悠道：“若是小娘子你用，这条就差一些了，丝线粗了织出来太重不适合女子用，味道也不对，小娘子可以看看这块巾子，这是用桃花水浸过的，要五百金。”

孔雀和柯木孜都无语地盯着他！

柯木孜还是没忍住，直接道：“你自己留着那巾子擦汗吧！”

孔雀终于明白为什么沙匪屡禁不止了。卖完商品回来，这群奸商个个肥得流油，不劫他们都亏！

索勒却点头道：“不贵，这巾子值这个价钱。”孔雀与柯木孜同时望向他，对于这个时常臭汗淋漓只用衣袖一抹了之的人，只能有深深的鄙视。

就在这时，索勒突然极小声对那商人道：“你今夜便走吧，待长了会引人怀疑。”

孔雀和柯木孜都是一愣，直到那商人发出极小的声音“喏！”，他们才确定这两人在对话，并且吃了一惊。

汉人事多，世间事恨不得都想分出个高低贵贱来，连答话也是。“唯”与“诺”都是汉人的答话用语，下应上用“唯”，上应下则为“诺”。这个商人……身份有待商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