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杀人目的
沙迦陀就像被血魔附体一样,眸子发着异样的光。
他就那样瞪着索勒,狞笑道:“你想知道幻景的秘密?你想知道这块石碑下有什么?”说着,他已经弯下腰碰到了那块露出一点的白石,然后狠狠道:“我这就帮你打开!”
所有人闻言一愣,均想着敦煌幻景的秘密就要解开了?
这虽然是索勒、淳于霆和孔雀都想知道的秘密,但是,当他们看到沙迦陀半是疯癫、半成魔鬼的蓝眸子里透着玉石俱焚的狠戾,竟然同时生出极大的恐惧。
他们有一种错觉,当秘密的大门打开时,跑出来的会是在瞬间将他们吞噬掉的魔鬼!
“停下!”孔雀率先一声大喝。
柯木孜跑得最慢,现在才赶到,当她看到沙迦陀的样子时,先是震惊,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不管不顾地往沙迦陀身边跑去,沙迦陀听到她的哭声明显愣住了,眼看着她跑到自己身旁,知道她要为自己包扎,便机械地抬起双臂。
他胸骨两侧正汩汩冒血,虽然伤不致命,看起来却触目惊心,毕竟,若在往里个一二寸,直接就当场毙命了。
柯木孜一边哭,一边为他敷药,最后撕下自己的罗裙缠在沙迦陀的前胸。她用劲一勒,沙迦陀疼的“嘶”了一声,看着她,不知所措地问道:“柯木孜,你,怎么下来了?”
柯木孜一边系紧绷布,一边道:“我再不过来,你就变得更丑了,你知不知道乌孙的姑娘们都管你叫太阳神子?你怎么能辜负她们呢?”
“对,对不起!”沙迦陀喃喃出口,依旧是蓝眸,但眼睛的神采已经恢复成天空的晴蓝。
看着这样的沙迦陀,索勒三人不觉长松了口气。
对比方才疯狂的沙迦陀,后来呆滞的沙迦陀,现在的他,终于恢复了正常,竟像刚刚还了魂儿一般。
沙迦陀看着柯木孜,道:“还说我,你的脸怎么脏成这样?孔雀还在这里呢,你看你的脸,竟像只花猫了。”说着,他就伸手要去蹭柯木孜的脸。只蹭了一下,他便赶紧拿开,不好意思地看着柯木孜道:“我手脏,你的脸更花了!”
沙迦陀是用乌孙语说的,语气极尽温柔,若非之前与他恶斗一场,这语气神态,简直判若两人。
他们几个都听得懂乌孙语,听他话中的意思竟像胞兄对待家妹一样,再无以前一丝一毫的酸气。
难道他认为孔雀是完全配得上柯木孜的,所以不介意了?索勒和淳于霆不觉都看了孔雀一眼。当然,索勒是纯替自家兄弟高兴,而淳于霆多少有些郁闷,毕竟是他先认识柯木孜的,不过这也只是单纯的男人间的心里对比,对于柯木孜,既然人家无意,他也已将那小小的心思摒弃了。
孔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他一点也没有将他们的对话听进去,他们三人中,只有他的心情是大起大落,悲喜交加的,此刻他正在暗中庆幸着。
这几人中,只有孔雀知道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明明已经扣响了魔鬼家的门环,他眼看着门就要被打开,死亡已无可避免,却因为柯木孜,得救了!
沙迦陀选择同归于尽,却舍不得柯木孜一起踏入死亡的圣殿。孔雀看着沙迦陀,知道他已经恢复了理智,不会再有傻念头,不禁又有了新的谜题在脑中形成,并开始琢磨。
他脑中的想法那两位是不知道的,索勒看他一脸的迷茫,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走过去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啊?”孔雀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赶紧摇头道:“我没事,我在看沙迦陀。”
“他怎么?”索勒问。
“他……已经恢复了理智,还是要当心,再打起来,淳于霆是帮不上忙了。”孔雀没有参战,却是观察的最仔细的,淳于霆已经受了内伤,属于强弩之末了。
索勒点点头,道了声:“我晓得!”
这边,柯木孜一直没有理会沙迦陀的话,她正努力的为沙迦陀的肩膀止血。
沙迦陀的肩膀与胸部的贯穿伤不同,胸部的伤是他侧身躲闪淳于霆的快剑时,被他的剑贴着肉皮一寸从右至左穿过的贯穿伤。淳于霆所使的剑剑身非常轻薄,没有造成特别大的创口,所以只需暂时将两边的血口止住,不要再流血就可以。
他的肩膀呢,是被索勒有如雷霆之怒的重刀划过,直接削下一块肉来。换做其他地方都还好,只有肩膀不行,肩头能有多少肉?索勒的长刀削过,已经深可见骨了。
柯木孜先给阿禅治伤,又在上面为那些侍卫止血疗伤,现在所剩药物已没有多少。全部倒上也只薄薄的一层,血根本止不住,眼看着止血药瞬间就被血冲开,毫无作用,她只好先用布去堵,又哪里止得住?片刻后,她的手指就被血染红了。
索勒和淳于霆对望一眼,两人都从怀中取出止血药,走过去递给柯木孜。
他们都小心谨慎地盯着沙迦陀,怕他再使什么诡计,淳于霆的脸色很不好,看起来还不如孔雀,已经是个废人了,而沙迦陀只受了外伤,如果让他缓过来,只索勒一人是完全应付不来的。
柯木孜接过来,道了声:“多谢!”立刻打开塞子就要上药。
索勒道了声:“等等!”他自衣服下摆撕下布条来,分别箍在沙迦陀的上臂和肩颈靠里的地方,让他肩臂处的血液流动慢下来,然后才对柯木孜道:“可以了!”
柯木孜立刻上前,将止血药直接倒上,这一回血终于止住了,柯木孜开始缠绷带。
自始至终,沙迦陀不发一言,都只看着柯木孜。索勒才懒得理他是兄妹情还是情郎心,他要做的是趁他现在身体弱又魂不守舍的时候一举拿下。
他将准备好的绳子取出,闪电般套在沙迦陀的脖颈上,柯木孜只来得及怒斥道:“你怎么……”他的绳子已经绕完沙迦陀的手臂,结结实实地将他的双手捆于身后。
沙迦陀好像这才反应过来,目光恋恋不舍地从柯木孜的脸上移开,转向索勒,眸子瞬间由温柔深转为清冽高冷。
“你不杀我?”他问道。
索勒道:“你还什么都没说清楚,我总要给被你杀死的人一个交行,给敦煌百姓一个交待,对,还有于阗人一个交待,你杀死了于阗国最负盛名的画师。”
沙迦陀像没事人似的笑道:“有什么好说的?赵夸我已经告诉你了,谁让他鼻子那么灵还多嘴!葛立木是因为他太贪婪,他是唯一掉进这个坑里还爬上去的人。那时候这个坑比现在还在深,石碑的一半都露在外面,所以相当好认。他要将这个秘密卖给别人,我当然要杀他。”
“那你为什么要污陷木察塔尔汗?”索勒问。
“因为我确实看到他离开啊,除了他没有杀葛立木,其他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并没有撒谎。”
“那尉迟达达呢?你为何要杀他?”索勒接着问。
“烧了画相,你们又去找他,肯定是希望他再重画一幅,其他的都无所谓,只有幻景图不能重现!”最后一句话,沙迦陀说的相当凶狠,然后又放平了语气道:“我没想到,我杀了一个画师,竟然还有一个漏掉的。”
“你是听赵宏说的吧?”索勒左想右想,认为唯一的可能就是赵宏。他看到了幻景图,回去肯定是露出了马脚,被沙迦陀发现,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怎么比得过狡猾奸诈的成年人呢?“其实我也好奇,你要杀了看到幻景图的我们,你怎么放过岱山和赵宏了呢?别跟我说你大发善心,不杀小孩!”
“就当是吧!”沙迦陀答的很随意,然后道:“赵宏与你们不同,他只是好奇,并不贪婪。”
“最后一个问题,”索勒看他不想说岱山的事,便也不再问,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要知道的是最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敦煌幻景到底是什么?他看着沙迦陀,问道:“这里,到底有什么?”
沙迦陀微微一笑,眨了下蓝眼睛,轻轻吐出两个字:“宝藏!”
宝藏?淳于霆和索勒互看一眼,很是兴奋。他们对宝藏并没有什么欲望,但是出于人类的好奇心理,他们也真的想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