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彼狡童兮 - 西域传说 - 洛水苍穹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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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彼狡童兮

粗壮的梨树遮住了烈日,树下只有斑驳的光。坐在这里,风吹着,快成熟的梨子发散着淡淡的果香,再加上玻琉瓶中不断溢出的葡萄酒香,两种香混在一起,味道很是诱人。

索勒不碰酒,莱茵古儿也不倒酒,二人只坐在那里聊着天。

“班主可否告知,今早去找木察塔尔汗做什么呢?”索勒问。

莱茵古儿纤长浓密的睫毛扑扇两下,突然起身向索勒靠近,一手支在石几上,一手伸出朝索勒勾了勾手指。

索勒立刻身体向前微微靠近,莱茵古儿嫣然一笑,露出贝齿,同时用手指勾住他的前襟,又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索勒的靠近把那只正采红花的黑蜂子吓跑。二人呼吸可闻,鼻尖相对,莱茵古儿轻笑道:“这么近,索少郎不想做些什么吗?”

她的红唇微张微合,浅笑盈盈,贝齿洁白齐整,为了能和索勒对视,莱茵古尔还微仰着头,嫩红的舌尖在口中若隐若现。这个魅惑的女人比树上的梨子、桌上的葡萄和葡萄酒吸引人多了,就像熟透的桃子般想让人咬上去,大块朵颐。

索勒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游移着,一边轻问道:“例如呢?”

莱茵古儿稍稍往前一靠,索勒的头立刻本能地后退,二人依旧是鼻尖对鼻尖的距离。

二人又相对了一会儿,莱茵古儿笑了,她微撅着红唇道:“你把耳朵伸过来。”

索勒只好偏过头去,莱茵古儿在他耳畔轻轻一吹,索勒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就要躲开,她却突然在他的脸颊上亲了口,然后笑呵呵地松开手,任索勒逃开坐直身体。

莱茵古儿也坐直了身子,“呵呵”笑道:“听闻索少郎风流倜傥,招惹西域姑娘无数,今日一见,怎么……和传闻中不太一样啊,还是,奴家无法吸引到索少郎呢?”说到最后,她原本浅笑的脸瞬间变成了委屈愁苦,那双哀怨的眼睛就像要流泪般,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索勒一时间无语,他突然悲哀地发现自己还是道行太浅,竟然被一个女人调戏了!不过索勒在嘴皮子上还没有输过除傅元子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他赶紧道:“什么风流,都是别人给的虚名,若是平时索勒听到这话,定要挖空心思与班主……嘿嘿……,西域不是有句话叫成熟的果子谁不想吃啊?只是现在是多事之日,我家大人天天催的紧,不瞒班主,若不是有人求情,索勒不知要受多少鞭刑了!唉,他打别人舍不得,打自已儿子跟不要钱不打白不打似的!”

“哈哈哈……”莱茵古儿笑如银铃,与含羞的姑娘不同,她笑起来从不遮掩口鼻,任自己大笑开怀,这烂漫的笑容非但不让人感到丝毫失礼,反而犹然升出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感觉,有如一朵怒放的天山红花,就是要美得恣意,美得吸人眼珠。

笑够了,莱茵古儿道:“好吧,为了不让索少郎挨索郡守的鞭子,奴家一定知无不答。方才索少郎问奴家为何去找木察塔尔汗?其实没什么,只是问他何时离开敦煌?想去哪里而已。”

“他要走?”

“是奴家要走了!”莱茵古儿叹气道:“这趟敦煌之行风波不少,奴家的百戏团损失了一头狮子,还被淳于校尉罚了钱财,这也没什么,只要有表演钱总可以挣回来。只是现在的敦煌,谁还有心思看表演啊?日日花而不入,奴家要被吃空了,看到刚才端葡萄的小姑娘没?”

“看到了,怎么了?”那个小姑娘就站在不远处,等待着主人随时召唤。这小姑娘看起来还不到十岁,像莱茵古尔一样褐发白肤,眉目齐整,一看便知是个美人胚子。

莱茵古尔接着道:“已经有主顾打她的主意了,就等奴家的百戏团混不下去,买走她当奴当妾呢!”

“什么?”索勒脸现怒容,这么小的稚儿,哪个牲畜不如的人在惦记?

“索少郎放心,国破家亡,奴家自幼便被人卖来卖去,个中酸苦悲凉奴家最清楚,只要奴家还有口气就不会让阿朵受那个罪,阿朵是个自由人,奴家不会把她卖给任何人的。”

索勒奇道:“阿朵不是卖给班主的?”卖艺为生的人都是小时就被父母卖进了戏班,等长大了无法再作一些灵巧的动作时,戏班就会把他们卖给人为奴为婢,以榨取他们最后的利润。当然,也会有一些善良的班主爱惜这十几年的相处,或怜于自己的身世,把卖身契还给他们恢复他们的自由身,只不过这样的好人凤毛麟角。

莱茵古尔摇头道:“阿朵的母亲与奴家同族,她原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娇贵身份,可惜也受国破之累被卖身为婢……十五岁那年,她被人欺负有了阿朵,那家的女主人斥责她勾引家主容不下她,又把她们母女卖了。她母亲受尽凌辱得了重病,再也没人管她们,扔在了荒郊,恰巧我经过。她给奴家讲了阿朵的身世,再把阿朵托付给我,然后趁奴家不注意跳崖自尽了。”

“啊!”索勒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这么乖的小姑娘竟然有这样悲惨的过去,他又看了两眼,问道:“她可有小时的记忆?”

莱茵古尔摇头道:“那时她三岁,她只记得母亲跳崖死了,别的都不知道。”

索勒点头道:“好人有好报,班主为人仁义善良,一定会得福一生的。”

莱茵古尔摆了摆手,再次笑了,这一次笑得有些苦楚很是勉强,她道:“人活一世为了自己,多少都会干些亏心事,尤其像我这种的,恶事做的比善事多的多,只求多活一日是一日罢了。”她吸了口气,转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笑道:“说多了,让索少郎听了许多废话。早上奴家想问问木察塔尔汗何时走,一起搭帮有个照应,聊了几句他说没有走的意思,奴家便与他告辞回来了。”

“他不走,那班长打算怎么办?”

“奴家与他分开后在路上就有了主意,奴家早就仰慕中原,既然找不到一起回去的同伴,不防就去长安看看,往东这一路商贾甚多,你们大汉治下又很太平,奴家也不用过多担心安全。”

“哦,要去长安?”索勒点头应着,心中自有算计,口中问:“那班长想何时动身?”

“奴家方才去了果行找阿里发掌柜的商量,正巧他也要去长安,,还有两家商队要一起走,大家都在准备,怎么都要十天吧?奴家现在没什么生意,等他们随时可以出发。”

索勒点了点头,道:“既然班主要走,那索勒有一言班主切记,木察塔尔汗正在被通缉,班长若想走得踏实,可千万不要与他有什么瓜葛,不然别说他,班主也走不了的,到那时索勒有心为班长求情,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说完,索勒起身,莱茵古尔也站起身来,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起身时好像鞋子踩在了裙边上,她一个侧歪就要跌倒,还好索勒眼急手快,一个大步跃过将她扶住。

这莱茵古尔全身软得跟没有骨头似的,借着索勒相扶便径直靠在他的怀里。西域女人不似中原人那样里三层外三层,毕竟九成人穿不起丝绸。莱茵古尔只着一件露腰单衣,她身材凹凸有致,只要是男人再正经的也要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扫上好几眼,下作的更是恨不得流出口水来。

这软玉温香的肉体现在就扎在索勒的怀里,索勒真是备受煎熬。他正想着推开她,莱茵古尔却一手伸出揽在索勒的脖颈上。她穿的是荷叶袖,如此一来,袖子自然上移,细皮嫩肉的胳膊就沾上了索勒的脖颈。

这清凉滑腻的感觉甚是舒爽,若再没有什么表示,索勒就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还要被这女人笑话。他揽住莱茵古尔的腰,低声笑道:“就算班主心急,也要避一避那个小阿朵吧?”

莱茵古尔调笑道:“她早就走了啊!”她的手指轻轻碰触着索勒的脸颊,索勒的感觉似被轻风抚面一般,既痒又很舒适。“奴家在少郎君的怀里,少郎君就不心动?”

索勒笑道:“班主还要我怎么样?美人在怀,纤腰盈握,哪个男人不心动?可这青天白日,总要收敛一些。”

“纤腰盈握?少郎的手都不敢碰一碰,又哪里握了?”

索勒看上去是搂着莱茵古尔,却是用有衣料的胳膊圈着对方的腰,手却不碰触那裸露着的小腹肌肤,莱茵古尔又怎能不察觉?

索勒看着莱茵古儿淡色如琉璃的眼珠。良久,才道:“索勒不是好男人,也觉世间最大幸事便是双宿合修,但是,这种事索勒从来只求你情我愿,班主的眼睛已经告诉索勒——班主不愿!”

这女人看着柔情似水,从头至脚都在诱惑着人,只这双眼睛没有,虽然也如盈盈秋水般,但透着——清凉。

莱茵古儿身子一僵,望着索勒的眼睛露着茫然之色,等了会儿才道:“那少郎君为何不松开奴家?”

索勒笑了,若有人在远处看,定以为是这一男一女在做调情之事,只有他二人知道此刻的对话。

“既然有人要看你我合演的这场角抵戏,我们就好好演一场给他看。”索勒看着莱茵古尔讶然的目光,笑道:“怎么样,小瞧我了吧?我可是西域第一谋略家呢!”

莱茵古儿“噗嗤”一笑,也道:“早知道索少郎是个奸猾之人,果然如此!索少郎……”她截住要说话的索勒,继续道:“奴家知道少郎君仁义,索郡守正直,赖丹校尉英勇,奴家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阿朵,若奴家有什么不测,还望少郎君给阿朵碗饭吃,不求她宝贵,只求温饱平安,也不负故人所托。”

“好,索勒答应班主。”

莱茵古儿笑了,突然娇笑出声:“少郎君看不上奴家就直说,难道晚上就会来了?”

索勒笑道:“我们中原人讲究无为,有就是无,无就是有,班主又何必较这个真呢?不防留些希望好了。”

莱茵古儿收回揽住他脖颈的手,食指俏皮地点在他的额头上,轻笑出声:“狡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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