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驼峰航线
“你们别急,我能飞过去。少主,我去行吗?”看到身边的少主和老外急白脸,他们身后的索朗忽然窜上前来说。
看着傻呵呵在笑的索朗,兰延春明白他确实是心里有这个底,抬头看过去,他看见山洞上方处的那篷茂盛的灌木时,瞬间便明白索朗的意思。在他点头应允下,只见这个常年在这些大山里流浪的索朗,看似傻乎乎的他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在解下背囊里的绳索抛向对面山洞口的那丛灌木时,不仅动作稳、准、狠,就连拽拉着绳索飞过去的身子也如燕子一般的轻盈。
大家伙舒了一口气的时候,飞近对面山洞口的索朗快到边缘时,忽地一脚踩空,随着他身子一下悬空,洞口上方的灌木丛一下被连根拔起,在灌木脱落的刹那,只见他两只手往旁边的石缝一扣,身子往上一跃,进到了洞中。
当索朗在丹尼弗的提示中,在洞里找到那枚戒指时出来时,他解下绑在身上的绳索,除去了那些被扯断的灌木枝后,如法炮制甩过绳索安全的又飞了过来。
捧着失而复得的戒指,丹尼弗的蓝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此时的他,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才能表述对兰延春的感激之情,他只是一个劲的重复着:“兰,很好!真的很好!”
替丹尼弗圆了心愿,在前往昌都的路途上,众人的脚步明显就快了好多,也轻盈了好多。在这片绵延着的雪山里急行一天一夜后,他们终于抵近昌都的高山密林区。
站立在一座刚刚翻越过来的雪山隘口,兰延春拿着手中的地图看了一下目目标地的距离,大约还要翻两座大山,昌都就近在咫迟。
进入昌都藏区,山还是很多,但山峰已经没有里面大山的陡峭。由于气温高了,积雪也少了许多,站在高处,可以看见大片大片裸露的岩石和墨绿的原始森林,还有许多条蜿蜒的江河闪着粼粼波光,似一条条银色的细线在群山之间交错着。
此时的他们,正行进在江水咆哮的一条江岸上,附近的高山上森林茂密,远处的大雪山依然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由于这片区域是驼蜂航线,不时能听到运载着军用物资的飞机在头顶上轰鸣而过。
这些运载着支援中国抗战的军用物资,航线西起印度阿萨姆邦,向东穿越喜马拉雅山脉、横断山进入中国云南和四川省,航线终点站到达成都新津机场、广汉机场和重庆的白市驿机场。还在1941年底,日军对香港和仰光实施轰炸,接着又切断滇缅公路,使大量的援华物资无法进入中国。面对严峻的局势,为保证亚洲战场上对日作战的军备物资,中美两国决定联合开辟出新的国际运输线。1942年夏,一条空前的穿越印度、缅甸和中国的空中航线开始形成。这条全长在500英里以上,地势海拔均在4500~7000米之间,山峰起伏连绵犹如骆驼峰背而得名的“驼峰航线”,成为中国战区与外界唯一的通道,其飞行线路基本与茶马古道滇藏线一致。
这条航线西起印度阿萨姆邦,向东穿越喜马拉雅山脉进入中国云南和四川省,航线终点站到达成都新津机场、广汉机场和重庆的白市驿机场,和陆路的艰涩一样,这条空中飞行通道也十分艰险。虽然从印度到中国昆明的空中距离只有850多公里,然而当飞机从印度起飞后,很快就会面临喜马拉雅群山的阻碍。这些山峰时高时低,飞机得顺着不断起伏的山势飞行,再加上“驼峰“不存在夏天山峰终年积雪,云层中悬挂着许多冰粒,如果飞行高度太低,从印度一侧刮来的气流则会导致飞机破裂。而飞得太高,又会遭到云层中冰粒的威胁,再加上日战机的时时威胁,因此,驼峰航线也就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死亡航线。
对飞越驼峰的盟军飞行人员而言,这是一段近乎自杀式的航程。他们不仅要负责空运给养,还要为地面上的滇缅甸公路提供空中掩护,并在中国的绝大部分地区上空与日本人作战。所以,它是世界战争空运史上持续时间最长、条件最艰苦、付出代价最大的一次悲壮的空运历程。这诸多难以预想的风险,以致于在茶马古道上行走的马脚子们,经常会遇上天上有年轻的生命与满载货物的飞机坠落。
现在,当兰延春耳边真切的响彻着这些传闻中的飞机轰鸣声时,他内心深处又怎能不热血澎湃,又怎能不为空中那些远道而来支援中国的友军暗暗加油。
这天的天气很晴朗,能见度很高,非常适合飞行。高空中的一队飞机刚过去不久,天际深处又传来一阵“隆隆”的飞机引擎声。急行中的一行人抬头仰望过去,就见一架貌似掉队的美国运输机正从低空飞过。就在他们摇手向着空中的飞机致意时,空中突然响起一阵机关炮的声音。
紧接着,在运输机的后面,突然现身两架印有红膏药旗的日本战机,尾随上来的它们一左一右夹击着前面的运输机并行,并向其开火。
不好!有日机偷袭驼峰航线上的盟军飞机。
明晃晃的阳光下,随着日战机上一连串的炮弹发射过来,美军运输机机身上很快腾起一阵阵烟雾。虽然盟军飞机已开始用配备的自卫武器还击,但比起来势汹汹的两架日战斗机,明显运输机的战斗力就很薄弱。很快,在日机的追击中,那架美军运输机尾部冒起了黑烟,跟着机身垂直起来,机头朝下,像吃多酒的醉汉一样,摇摇欲坠向着兰延春他们头顶的方向撞下来,不多一会,便坠落在不远处的江滩。他们同时看见,在升腾着的滚滚浓烟里,一朵白色的降落伞在徐徐打开,向着下面一片壁立着的岩石丛落下来。
这时候,已带着众人向坠机地点冲过去的兰延春,又看见那两架阴魂不散的日战机已经掉转头,向着坠机方向猛烈地开起火来。他不禁急道:”快!加快步子,过去救人!”
飞机失事地点在江岸边上的丛林里,虽然看上去只有一公里左右的距离,但道路却异常难走,巨大的礁石和椭圆的大卵石,很滑,极容易让人摔倒。等他们到达现场时,冲天的火光已经熄灭,机身附近蒸腾着一股刺鼻的热浪。看见飞机上黑烟还在继续升腾,兰延春的心都快要碎了。
在那片被烧成焦黑的草地上,先落地的飞机头已把地面撞击出一个坑,翘起来的机屁股上还冒着浓浓的黑烟,机上零散物件撒落得四处都是……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冒烟发烫。兰延春带着两个护卫冒着翻滚的热浪,冲到还有残火在燃烧的飞机附近时,看见机腹下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飞行员。
他们急跑过去扶起飞行员后,发现他的腹腔已被打穿一个洞,肠子已经流了一地,但人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也许是弄痛他,只见这个已变成黑碳一样的人咧开嘴,冲他们笑了一下,然后费力的抬起血肉模糊的右手,按在左前胸袋上,还没说话,人就晕了过去。
这时候,背着药箱的萨容容也赶到,在她展开一系列的急救措施后,最后只能向在关注着这一切的兰延春,默默摇头。但飞行员还没断气前,她仍然作着各种努力,也许是她的诚意感动了上天,也或许是弥留之际的飞行员还有未尽心愿,这一刻,气若游丝的他又一次苏醒过来,他费力的指着自己飞行服的胸袋,清晰的说:“请……把它交给……我的……夫人。”
会过意来的兰延春,在他被血水浸透的胸袋里,取出一个皮夹子。打开一看,塑封的夹页里有一张来自大洋彼岸的三口之家合影照。
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在咧着嘴笑,攀靠在他们夫妻中间。
当兰延春把这张蒙上一层血晕的照片,举在飞行员眼前时,只见他头一歪,唇边想绽开的那抹笑意永远的停留在嘴角上。一个不远万里而来,为支援中国人民抗战的外国友人,就这样永远地长眠在中国大地上。随后,他们在附近找到一处向阳的地方,埋葬了这位伟大的国际友人。
离去时,附近树林子里的寒鸦阵阵悲鸣着,兰延春他们手中的马匹就像受到主情绪的感染一样,也发出高亢的悲嘶声,这些声音混杂着江涛的怒吼声,仿佛让整个河谷都震动了起来。兰延春的心,也被这种悲壮凄凉的氛围冲撞得几乎窒息。
“快看,那朵降落伞在那边。“这时,有个眼尖的护卫叫起来。
兰延春顺着他的方向一看,只见前面不远的山岩上,挂着一朵白色的降落伞。
“快!我们过去找到那个飞行员。"说话的兰延春的话简短,却很有力量。在他的带动下,众人立马朝着斜对面的那片山岩攀去。
然而,爬上山岩的他们一路搜寻过去,直到走出这片岩丛,也没发现飞行员的影子。但是他们一路上,发现一些被绊断的枝叶,顺着这些痕迹,他们沿路追出去,直到日落西山时,才在距离江岸500米的一处滩涂,发现那个飞行员的踪迹。
黄昏的残阳里,滩涂四周的泥土又湿又软,里面有一个穿飞行服的人俯卧在那,一手伸直,一手屈曲,双腿也都是蜷曲着,泥地上有一条长长的拖痕,身后掉落了一个狭长形的飞行包。兰延春判断,一定是那个飞行员爬行到此,因体力不支而瘫倒了。
“小心脚下,注意有气泡的地方。”兰延春带着护卫们进入滩涂后,发现后面萨容容也跟进来,他回头嘱咐道。
凑近前去的一行人很快发现,这个高大的穿着美军航空服的飞行员,头脸埋在泥水里,人已失去意识。萨容容伸手探到对方鼻息下,马上说:“还有呼吸。”接着,她又抓起飞行员的手腕:“还活着,但他的脉象跳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