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野蜂袭击 - 燃烧吧,滇西 - 海漓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其他 > 燃烧吧,滇西 >

第11章野蜂袭击

横风吹尽,山岩上的滚石渐渐停息下来,紧贴着崖壁的马帮队伍又开始慢慢移动起来。

这时候,队伍里传来二锅头报怨的声音:”老大真不知咋考虑的,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偏要来这魔鬼道。我看现在后悔都晚了。你们自己多留心点,别把自己弄下去了。”

听见二锅头的粗嗓门,马脚子们虽不敢像他一样大声嚷嚷,但有不少人也开始牢骚满腹的在附合。尽管兰延春耳中灌进不少风凉话,但因为刚刚的落马事件,他一边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脚步,一边时刻提醒着大家一定要对脚下的路石小心谨慎,不时还跟身边的马脚子们讲解着峡谷横风形成的原因,以及正确的规避方式。

也许是他的宽容和丰富学识感染了马脚子们,听着兰家少爷把这大山里他们平素看惯,但又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的东西讲析得如此准确,马脚子们钦佩之余,把满肚子的牢骚话也都咽了回去。

也是他们幸运,当谷口又一轮横风刮进来时,马帮大部队已渐渐绕出古栈道。出道口处,兰延春看着最后一匹骡马走出来,他才心有余悸的朝来时路张望,就见这条细线一样飘绕在崖壁与大江之上的古栈道,在浓重的雾霭里忽隐忽现着,有些诡魅的在视线里蜿蜒远去。

走下古栈道,巴特尔把马帮带到一处江水平缓的坡岸,让沾满土尘的队伍就地洗瀖起来。

这是一条秀美的小江,有着平缓的波弯和清澈的水流。看着那些泥猪一样的马帮汉子,一个个脱得赤条条滑进江水中,兰延春便带萨容容和羊良才往上游走去。

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他终于在江滩上寻到一堆江石给萨容容遮挡清洗,他又才返回离不远的羊良才位置,脱衣跳进清凉的江水中。

正当主仆二人在水中戏嬉得正欢的时候,突然从下游的方向传来一片大呼小叫的声音。兰延春爬上岸一看,可不得了。

下游马脚子们清洗的地方,一大群黑压压的飞虫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股洪水,在源源不断的从岸边的岩石中飞出,狂风暴雨一般朝着江崖上的人群倾泻过去。

他赶紧三下两下套上衣裤,呼叫着羊良才和萨容容,没等两人跟上,已穿好衣服的他朝着下游飞跑过去了。

等他跑近些细看,那遍天盖地飞来的虫子,哪里是普通的昆虫,分明是攻击性极强的野蜂群,在一片恐怖的“嗡嗡嗡”声中,蜂群疯狂地到处乱碰乱撞,袭击着江岸、江中的人。

这时候,人群里发出的哀嚎声越来越多,涌来的野峰也越来越密集,被蜇到的人开始狂喊乱叫着四处抱头鼠窜。看着眼前的混乱场景,跑到附近的兰延春已经想出一个办法来了。

只见他急速返身冲进江岸上的茅草丛里,用蒙古刀伐倒一片。萨容容和羊良才赶到后,他指挥着他们把砍倒的茅草杆用最快速度扎成一支支草把,扛着飞跑进野峰群的下方点燃。很快,一股股浓烈刺鼻的烟熏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在人们的呛咳中,那些令人恐怖的嗡鸣声,渐渐的随着空中不断升腾的烟尘,慢慢地消失了。

凶猛的野蜂群,被兰延春的这个土办法给驱离了。随着蜂群的离开,岸上的、水里的,所有被野峰叮蜇过的人都鼻青脸肿。那个被野蜂伤的最重的年轻赶马人,此时已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兰延春和背着药箱的萨容容赶过去时,他们从旁边一个年长的马脚子口中,得知这个没有上路经验的年轻人,刚才趁大家不注意时,掰了块岩缝里的蜂巢喂马,结果惹怒野峰,蜂们群起而攻了。

小小的野蜂让大家躺下了。

这个时候,查看地形的巴特尔已经回来,他采纳了萨容容的建议,就地宿营。他知道如果蜂毒不除,这些被蜇伤的人员是无法走出这片谷地的。

江岸边的一处崖底下,萨容容临时搭建起一个接诊房,替遭受蜂毒的人疗伤。由于被蜇伤的部位不同,躺倒下来的这些人肿胀的部位看上去都相当的怪异恐怖。他们相互打量着彼此可怖的容颜,对决定走古栈道的兰家少爷又多了些埋怨。有的人,甚至后悔起没跟着彝人马帮一起走,否则,此时他们应该在千碉古堡舒服的享受着热灶热炕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吹着冷寒的江风,经受着蜂毒的折磨。

夜深起来了。

宿营地篝火旁,吃饱喝足的马脚子们渐渐散去。靠坐在帐蓬外的兰延春,虽然困倦沉沉,但一样舍不得睡去。看着不远处接诊房里还在忙碌的萨容容,帮不上忙的他想以这样的方式,默默地陪伴着这个已闯进心扉的姑娘。

这时候,空旷的夜色里,不知谁拉起子悠扬的马头琴,在轻转低吟的旋律中,一幅辽远宽阔的大草原景象,缓缓的呈现在还未入眠的人们眼前。兰延春欣赏着这美妙琴音的同时,也发现了,在马帮到达的每一个宿营地,夜空里总会飘荡起情韵悠长的马头琴声。

琴声渐渐淡远,夜色越来越深。

帐蓬内,羊良才和着马脚子们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着。疲倦得快睁不开眼睛的兰延春爬起来,钻进帐蓬续了一杯浓茶,就在他掀开帘子走出来的刹那,看到篝火旁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地上掉落了几个没烤熟的土豆。

“谁?站住!”拿着水杯的兰延春拔脚紧追过去。

那个掠过去的黑影,在一个帐篷的转弯处被绊了一下,摔倒后还没来及爬起,就被冲上去的兰延春抓个正着。

等兰延春把人从暗影中揪到亮处一看,发现是一个穿着彝人衣服的瘦小男人。

看到自己被抓住,这个惊惶的小男人立即停止挣扎,他舔着干裂的嘴唇朝兰延春笑了一下,向他伸出手来:“大哥,行行好,给点水喝喝,我是前面马帮的人,我找马找迷路了。”

兰延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在他们距离稍远的坡地上,还真有马帮宿营的隐隐灯火。他以为木嘎的马帮走到前面去了,便相信了小男人的话,让他稍等,进帐篷里给他倒水去了。

他知道,在马帮宿营地周围找丢失的马,也是常见之事。跟随了蒙古马帮这么久,每到一处宿营地,兰延春经常看见马脚子们通常会把劳累一天的骡马,赶到草叶肥美的地方去放牧,马儿跑散甚至失踪,也就成为寻常事。

等他倒了一筒子水出来,看到帐蓬外等候的小男人,在捧着一个之前从篝火里扒到的红薯,狼吞虎咽着。

这个像饿了几天似的小男人,一把接过兰延春递上来的竹筒,仰起脖颈“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个底朝天。完了,他伸手抹了一下嘴巴,问能不能再给他续一筒。兰延春再次给他倒来水后,这个看上去又冷又饥的小男人,嘴嚼着红薯结结巴巴的告诉他,说为找那匹跑散的马,他在夜里迷失了方向,就跑上这来了。吃完手上的东西,身上抖索着的小男人又问兰延春能不能再给点吃的。

转身从帐篷里拿来几个干粮饼子给他后,兰延春看到夜风中被冻得牙齿磕牙齿的小男人,已捡起他放在帐篷外的那件皮夹克穿在身上取暖,见他衣衫单薄的抱着双臂抖颤,他也就没说什么,随他去了。闲聊中,想起冒险走泥石路段的彝人马帮,兰延春随口问起他们的现状。

嘴里塞满饼子渣的小男人,看上去是真饿坏了,虽及时地发出回应声,但伴着他的嘴嚼声,兰延春愣是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就在这时,一声长两声短的夜鸟啼叫,从营地外的树林里传了过来。

听到叫声,小男人忙乱的咽下最后一口芋头:“他们找到马了,正在找我,我得赶紧跟他们去汇合。”不等兰延春答话,他便爬起来朝着夜鸟的方向飞快跑去。

在兰延春视野中跑出一段的小男人,在前面的帐篷处突然拐了一个弯,一下不见了人影。不对劲啊,小男人拐弯的方向不是树林,而是反方向。那可是他们马帮放置骡马和货驮的地方。

兰延春猛地醒悟过来,拔脚紧追过去,拐弯处,哪里还有小男人的影子。

看到远处马帮的流动哨,兰延春赶紧叫过他们,几个人在货驮和骡马周围搜寻了一遍,那小男人像蒸发了似的,消失不见了。

之后,疑虑重重的兰延春来到巴特尔的帐篷,把刚才与小男人偶遇的事跟他一说,并提出心中的疑义。听完他的分析,巴特尔的脸色难看起来,他马上招来护卫队长,要他们立即出动在四周加岗加哨,密切注意周边动向。

这一夜,宿营地上空的马头琴声,特别的悲壮、特别的悠扬。兰延春这时才明白过来,静夜中飘荡着的那些悠扬的马头琴音,还召示着另外一个作用,那是在向各路马匪宣告,这是蒙古大马锅头巴特尔的马帮,谁也不要来轻易侵犯。

这一夜,在马帮护卫队的严加警惕下,马帮平安无事到天明。那些遭受蜂毒的伤员,经过一夜静养生息后,也能跟随着马帮启程了。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