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长痛不如短痛
范启将事情经过上报给朝廷,而钱县令则先被扣押起来。至于剩下的人,范启命他们将吞的官粮尽数归还,至于罪责则等朝廷处理。
官府的事处理完,就只剩下民生问题了,范启自从到这来后,便一直思考应对之策,现下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流民安排了安居之所,有了足够的粮仓作为供应,周围能利用的条件也做好了疏通,想必度过这个冬天是没有问题的,来年开春,万物生长,便有菜可以充饥了,到那时朝廷自会合理分配,换一个县令必定要强过从前。
驿馆里,大家开始收拾离行的行礼,只有一个人优哉游哉地倚在楼梯栏杆上,楚云飞没有什么行李要收拾,便一个人坐在这里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季景舒正从楼上下来,路过他时,楚云飞伸出手拽住了她。
季景舒转头疑惑地看向他。
“你是要回京都了吗?”
楚云飞已经好几天没有主动和她说话了,他以为忍一忍,说不定自己觉得失落无趣,就会放弃了,可是当他看到她在收拾行李的时候,他的心还是揪了一下,想到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他便觉得往后的生活没了光彩。
“嗯,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明天就出发。”,季景舒注意到当楚云飞听完她的话之后,眼底仅有的光亮渐渐暗淡下去,满目的失落落到她的眼底,看得叫人心疼。
“你要与我们同行吗?”季景舒试探地问道。
早晚都是要分别的,现在楚云飞竟有种长痛不如短痛之感,不过他并不想告诉她,“再说吧。”,说完话他起身走下了楼。
季景舒看着他的背影,见他双手别在脑后,步子潇洒,背影却有些孤单。
梁怀笙从房间里出来,只看到了楚云飞还未出去的半个身影,又将视线落在了伫立的季景舒身上,他对楚云飞其实是有些欣赏的,如果死缠烂打有用,他也不会否认他的努力,但若能痛痛快快地放手,也是一个真君子。
他走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季景舒回头,“淮公子。”
“东西收拾好了吗?”梁怀笙问道。
“已经收拾完了。”
梁怀笙点头,随后他伸出手,一个小圆盒,“拿着。”
季景舒指了指自己,说道:“给我的?”
梁怀笙浅笑,道:“没错。”
季景舒接了过来,打开后,里面装着膏状的东西,她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药草香,不刺鼻,还怪好闻的,“这是什么呀?”
“我见你这几日赶制那把弓,手都有几处挫伤了,这个是治疗伤口的,还有保养肌肤的功效,平日里要记得用。”,光他看见她受伤就好几次了,劝也不听,侍卫去帮她的忙也只说不用,手上的伤也不及时医治,,一个小姑娘,竟这么能吃苦,还真把自己当糙汉吗。
“谢谢淮公子。”,季景舒正准备扣上盖子收起来,梁怀笙却握住了她的手,她瞪大眼睛抬起头,“怎么了?”,三个字说得断断续续。
梁怀笙就着她握紧的手,旋开了盖子,从里面抹出一点涂在了她的手上,冰冰凉的药膏在她的手上涂开,仿佛有些凉意从伤口侵入血液,“我自己来就好”,她背对着楼下,但知底下人来人往,看着并不妥。
“别动,快好了。”,梁怀笙压低声音说道,带有一丝震慑的意思让季景舒站在原地,没再乱动,梁怀笙的动作十分轻柔,遇到伤口时,更是轻得很,季景舒觉得有些痒痒的,又不敢乱动,连呼吸都要忘了。
“好了,另一只。”,梁怀笙将她手里的药膏拿到自己的手上,示意他伸开这只手。
季景舒回过神来,吐出一口气,“啊,不用了,这回我自己真的可以。”,说完不等他回话,两个指头夹出药膏,快速进了厨房。
梁怀笙倒是在原地不明所以,难道弄疼了,可是动作已经很轻了呀。
此时楼上传来了声音,“人家姑娘害羞啦。你也是,大庭广众之下,涂个药膏还么么唧唧的。”,可算逮着机会了,他可要好好说说梁怀笙。
不过他想错了一步,梁怀笙对他可没那么温柔,再回头时,梁怀笙对刚才苏子沐的调侃无动于衷,“你是没有事做了是吗?”
真的是翻脸不认人,“你可别忘了,那药膏还是我给你的呢,你这是过河拆桥,小心我去告你状。”
“玉屏的紫砂盏。”
“淮...公子出手就是阔绰。”,苏子沐拥有的宝物虽是数不胜数,但是收纳之心从未停止,梁怀笙手里正有一套烧制十分出色的紫砂的茶盏,苏子沐想要很久了,只是梁怀笙是个喜茶之人,还偏爱用这套,从不肯拱手让人,他盼了好久,没想到今日用这小小的药膏就换到了,果然美人的玉手就是值钱啊。
今晚是他们此行在庐沧吃的最后一次晚餐了,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来。今天季景舒早早地开始准备食材,决定给大家做顿好的,大家辛苦这么久了,也该好好补一补了。
“四喜丸子,香菇鸡丝,最后一道莲藕莴笋汤。”,菜上齐了,大家都坐了下来,看着眼前如此丰盛的晚餐,忍不住夸赞道:“小舒辛苦了,照顾了我们这么多天的饮食。”
“没什么的,堂哥,本来我跟在队伍中间就挺麻烦大家的,能为大家作品些什么,小舒很开心。”
季景云这些天也为大家破旧的衣服做了些缝缝补补,大家都在夸她的手艺好。
后厨有两个脑袋探了出来,正是驿馆掌柜和伙计,知道钱县令倒台后,之前他们在其中参与过一些勾当,此时心里害怕得很,范启一行人快要走了,但是却没有说如何处置他们,他们知道范启肯定一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然这些天也不至于如此冷落他们,什么事也不让他们插手,今天帮着季姑娘争着抢着做些事也是希望范启能网开一面。
眼看着晚膳要结束了,他们二人走了出来,跪在了范启面前,“大人,求您饶恕我们。”
“起来说话吧。”
“不敢不敢”二人连忙摆手道。
“本来我也没打算处置你们,只等新的庐沧县令就任后,由他决定便是。”
那边是前路未卜了,“大人,您帮我们求求情,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助纣为虐,不该害您,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手下都知道了范启生病的真相,一时间想拍案而起,被范启制止了,只有季景云一个人没忍住,走到二人身边一阵痛骂,“原来真的是你们,竟然要谋害朝廷命官,你们可知这是死罪。”,其实这不过是季景云胡乱说的,暂且不说下得并不是毒药,这二人也不过是从犯,会从轻发落的。
不过二人确实被唬住了,对这范启便一阵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范启看着季景云生气的样子,勾了下嘴角,道:“云儿,都过去了,不必如此动怒。”
季景云瞪了他们一眼回到了座位上。
“你们不必再求我了,我会将你们的情况如实报给下一任县令,会提醒他你们只是从犯,并没有大的过错,想必你们不会有什么大的责罚。”
二人的眼睛顿时有了光,“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你们也不必谢我,只记住以后不再行恶事,助纣为虐。”
“是是是,我们一定。”
他们欢欢喜喜道了谢,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