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吸血蝙蝠
每当夜色降临,那些白天匿藏在草丛或阴暗角落的巨蚊就出动了,巨蚊身形犹如小豆娘,翩翩飞舞时发出低沉的嗡鸣。
夜里,最可怕的不是神出鬼没的野兽、毒蛇、蚂蟥、食人蚁,就是巨蚊。
女兵们把巨蚊戏称为日军的轰炸机,它们嗡嗡叫着盘旋、俯冲,无所畏惧的向女兵们发动攻击,把又黑又长的吸管刺入人体,干瘪的肚皮充盈成一只黑色的血球,一掌拍死它,便是一大滩红血。
尹海春认为她的血液特别香,最容易招惹蚊子,林芳否定了这一说法,她告诉海春人的血液分为不同的血型,没有香型之分。
“我知道,我是b型血!”
今晚尹海春已遭到过按蚊的叮咬,按蚊不可怕,想起吸血巨蚊,她才胆颤心惊,全身发毛。
“一共十三条鱼,平均一人两条,还多一条!”
“明日早餐也有啦,今夜睡个好觉!”
“野果野菜生吃,鱼儿生吃不行,来个河水煮活鱼!”
鱼儿青背花身子白肚皮,谁也认不得它是什么鱼,这无关紧要,能吃就行。
“说钢盔,没钢盔,怎么办?”
“烧吃也行,得生火!”
女兵们兴高彩烈的回到营地,冷静下来面面相觑,对怎样吃鱼一时举手无措。
在河边,提到用钢盔熬鱼汤,可是她们没有钢盔,国军中非战人员不配发钢盔,丛林里一路上多有丢弃的,但撤退并非上前线,无米之炊带个钢盔是累赘。
十七、八天在丛林里摸爬滚打,女兵们习惯了生食山果、喝冷水,捉到鱼今夜是头一回,鱼肉不能生食,染上疾病无药可医,林芳军医私存的止痢消炎药品已然告罄,肠胃疲弱的姐妹经不住拉肚子的折腾,久拉不止也会丢掉性命。
林芳不让同伴食生鱼的信念坚如磐石:
“没钢盔,用口缸,慢慢来,一缸煮半条!”
尹海春早已馋涎泗流,使出了激将法:
“中尉,该你出手啦,只你才有个打火机,今夜别小气!”
“胡说,我哪天小气了?”张莎生厉厉的为自己辩护。
林芳也为张莎辩解,尹海春才动声了。
一路上宿营张莎坚持不让生火,不是她小气,打火机里的油快干了,丛林里无法补充加油,不到情非得已决不使用,其实加油是小事,烟雾招来“别有用心的人”才是事关女兵命运的大事情。
女兵们都是师部团部的文员,对战争的真正意义并不能真正理解,对于日军所到之处暗地里开办慰问所之事有所耳闻,但并不知道日军慰安所里的非人道和残酷,更不知道日军南方军中存在的黑风部队,那可能是南方军司令板垣大将的发明创造。
张莎希望黑风部队松本少佐率领的搜索队和捻珠班千万不要盯上失散的远征军女兵。
丛林深处松本搜索队不会到来,女兵们终会有走出丛林的日子,靠近中缅边境的克钦人村寨时,可怕的是松本搜索队张网以待。
文职女兵不是冲锋陷阵的战士,面对松本搜索队时可能会成为待宰们羔羊,这是张莎为之揪心的事,她有时对淘气散漫的尹海春表示得过分严厉,尹海春可能会误会她。
“生火!”
此时张莎意外的爽快,掏出了她的心爱之物公羊牌打火机递给武婷,她认为武婷行事把稳慎重,决不会浪费用油。
“谢长官信任!”
武婷知道公羊牌打火机的来历,那是在曼德勒美国飞行员主动送给周参谋长的纪念物,张莎又从周参谋长手中讨要过来的,若在重庆一个美国货公羊牌打火机并不稀奇,但在缅北战场上只有张莎中尉才能弄到。
她好象有种预感,撤退到缅北丛林里行军,打火机比火柴更适用。
“芳姐,窝棚还没搭完,我接受批评!”窝棚才是个半成品,张莎主动承担责任。
林芳在准备了口缸,找出了军用匕首准备料理鱼儿了:
“莎莎,哪能怪你,要怪只能怪鱼儿!”
张莎是中尉军衔,又是政治干事身份特殊,几天来女兵们都有些惧她,今夜她变得和蔼可亲了。
尹海春主动积极的表态:
“搭盖窝棚是我的职责,我一定完成!”
“好吧,我得下达命令,”张莎突然又严厉起来,“我和海春继续完成窝棚工作,武婷协助食品组生火煮鱼汤,六份鱼汤备齐一起品尝,决不可擅自尝鲜,我们分工又合作!”
“赞成!”王秀君举手表示同意。
军人就该有军纪,这次张莎的严厉引得大伙一致赞同。
“我去抱过山龙枝叶,海春搭盖树枝!”
张莎抱她砍下的过山龙叶片去了,尹海春默不作声的加盖树枝。
林芳和陈英梅细心地刮鱼鳞、剐鱼腮、切鱼块,她主刀,陈英梅当助手。
“芳姐,这种鱼好象叫马鬃鱼,缅人不吃,在仰光,中国人会吃!”
“我看着也象,保山、瑞丽人常说马鬃鱼爱打瞌睡,形容懒人的!”
王秀君协助武婷挖了个土灶眼,山东姑娘对野外挖土灶很在行,还捅了个溜烟孔。
地面上横搭两根溜直的生木棍,摆上两个口缸,生火很顺利,点燃干草,引燃干柴,火苗渐旺。
“婷姐,在家里你常烧火做饭吧?”王秀君问道。
武婷专注地烧火,回话时两眼不离火苗:
“姐是农村丫头,种地的姑娘,不动手不得食。比不得南京城里的小姐们,饭来张口衣来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