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知根知底
秦川带着稻田等亲卫出了府衙，骑马朝关押小早川秀包的地方走去，沿途匆匆而过的官兵和民夫都纷纷让到两旁向他行礼，跪下行礼的都是官军和民夫，站着行礼的则是保民军的人。
秦川心理嘀咕，为什么历代的统治者都要下面的人跪下呢？难道跪下就能让他们真正臣服了吗？三百年的王朝轮回，再加上从未间断的起义和反抗，在上等人面前跪下的民众，又何曾真正屈服了呢？倒不如让民众在自己面前站立，还容易从民众的眼中发现他们的诉求和怨气，免得人家都起来造反了，这边还在做人上人的千秋大梦。
当然，现在秦川能够影响的也只有他的保民军，就是晋州他都不能完全左右，更不要说这个国家，乃至于天下了。要知道，在后世，全人类所有人都能站起来的时间，其实也不过百余年，其间还为之付出了无数人的鲜血和性命。
秦川摇摇头，将这类超越时代的想法赶出脑袋，现在他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活下去，不仅自己，还有他的女人，他的将士，以及晋州的军民。若是明日不能获胜，那一切都是空想，到时候不要说能不能站起来做人，就是跪下也不见得能活，倭军这一路吃尽了苦头，定会拿晋州的军民百姓泄愤，釜山之屠必将再现。实际上在另一个时空中，倭军拿下晋州后，将晋州的军民百姓八万多人，全部屠杀，造成了高丽战争中最大的屠杀惨案。
“主公，到了。”秦川被稻田利吉从沉思中唤醒过来，面前是一个不大的院落，门口站了几个保民军的士兵，正在一起向他行礼。
秦川问道：“姜营长在里面吗？”
“在。”
士兵打开了院门，秦川下马和稻田走了进去，院中石凳上正坐着小早川秀包，旁边地上坐着的是吉田太左卫门，两个小姓正在烹茶。姜二则带了几个人在周围看着，见秦川进来，姜二连忙上前行礼，小早川秀包和吉田太左卫门也站了起来。
秦川摆摆手，让姜二继续在旁监视，径直走向小早川秀包二人，小早川秀包和吉田太左卫门一起鞠躬行礼：“见过秦大人。”
秦川也抱拳还礼，问道：“从全州回来，一直也没空来见秀包阁下，这些日子还习惯吧？”
“多谢秦大人厚待，鄙人感激不尽。”
秦川又对吉田太左卫门说道：“本来欲请吉田阁下回昌原的，但眼下细川忠信率大军兵临城下，暂时还无法成行，待退了细川军，再送阁下回昌原去。”
小早川秀包和吉田太左卫门闻言眼睛一亮，但很快就黯淡下来，秦川的军队他们在全州就见识过了，不下两万人（他们把权栗的光州军也当作秦川的军队了），而他们是知道细川忠信的军队只有万余人马，不比小早川隆景多，小早川隆景尚且败了，对二世祖细川忠信，他们更是没有什么信心。
“另外，九鬼嘉隆欲袭取泗川，也被我高丽水军李舜臣大人和大明山东水师联手击败了，九鬼嘉隆逃回釜山，细川忠信已成孤军。”
“大明水师来了？”小早川秀包和吉田太左卫门大吃一惊。
“大明参战了，你们倭国还有希望获胜吗？”
小早川秀包和吉田太左卫门沉默不语。
“明日，细川忠信必将攻城，他的粮食没有几天的了，因为他的后路已被我所断，如果这两日他打不下晋州，很有可能会来与阁下作伴。”
小早川秀包问道：“你是故意放他来攻打晋州的？”
秦川老老实实的说道：“这倒不是，我军在咸安就一直在堵截他，但他不顾一切的往晋州攻来，吾还真佩服他的韧劲，他既然这么想来晋州，吾这个当主人的怎么能不让他来。”
“唉，忠信大人这是自寻死路啊。”小早川秀包叹道：“吾与忠信交往甚久，知其性格。忠信出身名门，天生聪睿，是故自幼便自视甚高，外人看他斯文雅趣，内心却刚烈冷酷，固执异常。当初明智光秀谋反被诛，他却力保正室光秀之女玉子，宁可放弃封藩，最后居然迫使太阁殿下赦免玉子。但玉子信奉洋教后，他又大怒，将玉子的侍女割去鼻子。最狠还是在平定一色家时，不仅将妹婿一色义定诱杀，还将一色家的士兵全部屠杀。”
秦川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要拼命杀来晋州，丝毫不顾粮道被断。当初吾在咸安，因大军未归，手下只有数千临时征募的民兵，不敢与其对战，就施计救出了咸安守军，然后又让民兵沿途袭扰于他，看来多半是激怒他了。”
小早川秀包看了眼秦川，说道：“秦大人用兵，常人难测，我等败得心服口服，想来忠信阁下也会步我等覆辙矣。”
秦川又问了一些关于细川忠信的事，算是对这位千利休的继承人有了一定的了解，而这也正是他来见小早川秀包的原因。他必须对敌方将领的性格为人有个印象，才能更好的针对对方想出应对之策，而小早川秀包对细川忠信性格的描述，让他更是觉得明日之战不会轻松，细川忠信这个外表斯文内心酷烈的家伙，根本就不会在乎手下人的性命，一心只想要胜利，然后再用胜利来证明自己的高人一等。对这种人，不把他从心底打败，他是决不会认输的。
和小早川秀包以及吉田太左卫门谈一一阵后，秦川就告辞出了院门，回头对姜二吩咐：“看好他们，此二人对我军以后大有脾益。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有半点闪失，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姜二明白，秦川是让他在最后关头才能斩杀这二人。
秦川跨上马，又回头问稻田利吉：“你看明日我军能胜吗？”
“当然能。”稻田利吉毫不迟疑的回答。
“为何？”秦川到有些奇怪，稻田不会是拍马屁吧。
“因为打不赢，主公您会带着我们今天就跑。”
“嗯？”秦川一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随后笑了起来：“你倒是知道我啊！”
“嘿嘿，主公那篇《持久论战》，小的可是逐字逐句的读完了的，这细川忠信此来，就像小早川大人说的，是来自寻死路的。”
“不错，继续努力。”秦川夸赞道，稻田这个鬼子有上进心，值得培养。
“嗨，小的定会继续努力读书，读主公的书。”
“好学生。”秦川突然莫名的想到了后世那位永远忠诚和永远健康的副帅兼好学生，他不由的再看了眼稻田，眼前这家伙脑袋贼大，身体精壮，与后世那位弱不禁风的副帅没有一点共同点，况且他还是一个没根没基的倭国人，以后就是想翻浪，也不会有人跟他的。于是秦川这才把以后要想法弄死稻田的心思给收敛了起来，这样一条好狗，哪里去找啊！再说天底下的兔子也太多了，永远打不完，打完了倭国，还有女真，打完了女真，还有红夷，打完了红夷，还有北美的原住民，那片土地太宽广了，决不能让野蛮的白皮猪们占了去。
想着后世那些装腔作势的男女，穿着丧服一样的西装，就像全民发丧，脖子上还系根吊颈绳，吃饭时居然用叉猪草的叉子往嘴里叉没煮熟的生肉，这是文明？不，这是文明的倒退！而华夏泱泱几千年的文明，居然还被几百年的暴发户嗤笑为不文明，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而引领人类文明的关键之处，就在新大陆，谁占有了那片土地，谁就将是以后人类文明的领路人，也将会是全世界的老大。
秦川想着想着，居然不自觉的来到了救护队，于是他想着以视察的名义进去晃一圈。
此时，尹佳慧正领着她手下那几个漂亮的美眉正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无暇来和他闲扯。那几个美眉倒是趁着尹佳慧没留意，瞅空子在秦川面前故意表现自己，她们都是秦川原来收的，一个个知书达理，正好帮上尹佳慧的忙，但她们显然更想当秦川的枕边人，搞得秦川心猿意马的，呆不了一阵，就托辞要走。
尹佳慧叫住他，问道：“前回送你那玉佩呢？”
秦川从胸前摸了出来：“这不是吗？”
“明日带好，很灵的，是我母亲找休静大师开的光。上次你在全州单骑冲阵、毫发无损，多半就是它庇佑了你，他们还说那些降倭在你头上看见了虹光，这次降了你，看来这块玉上面还真有仙气。”
秦川哭笑不得，那帮降倭给自己找的投降借口，现在晋州几乎是人人皆知了，结果很多人看秦川的眼神，已经不是一般的对官员那样了，而是带着某种异样的眼神，好像秦川成了个半仙似的。
“别听那帮降倭胡说，你放心，这块玉我每日都带着的。”
“好，那你赶紧走吧，去看看将士们，这里不需要你，有贱妾就行了。”其实尹佳慧也察觉到了手下那些美眉的小动作，便要撵秦川走，秦川走了，她才好给那帮小蹄子们加加担子，免得她们胡思乱想。至于这些女子的将来，在她看来，要么秦川将她们与军中的将领配婚，要么收入自家的房中，她们现在在秦川面前卖弄，完全是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