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九鬼来了
真实的历史上，李舜臣在八月底、九月初曾对釜山发起过一次进攻，他认为：“釜山是贼之根本，前进颠覆之，贼必会失去依据。”
但战斗却失败了，倭军在釜山外围的修筑了坚固的炮台和工事，将缴获的高丽军的大炮安放了上去，高丽水军无法摧毁这些炮垒，伤亡颇重，万户郑运和尹思恭都死于此战，九鬼嘉隆趁机发起攻击，击退了李舜臣。这次战斗使得李舜臣的全罗道水军退缩到西面保守，再不到东边来主动寻战，直到第二年的二月份，才重新出动，前来攻击熊川。而这也是高丽军队在整个战争期间对釜山发起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攻。直到战争最后一年，一支明军为了策应对蔚山的攻击，才从陆上前来进攻釜山，却是为了牵制釜山的倭军。那时明军虽然拥有强大的广东水军，但也鉴于釜山的坚固防守，不敢轻易从海面上来攻打。
本书这里，为了情节需要，将釜山之战移到熊川，战役过程大体类似，倭军先是放弃海战，舰船猬集港内，靠陆上的工事抵抗高丽水军的攻势，等高丽水军疲敝之后，舰船再大举出动，将高丽军击退。其实高丽军损失也并非太惨重，只是消耗的弹药、船只和兵员，无法从朝廷那里得到补充，于是李舜臣只得退守丽水，慢慢积攒物质、恢复军力。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此战过后，倭军纷纷在各港口修筑炮垒和工事，不再单纯依靠战船来防御，这也让李舜臣以后袭击倭军的基地，更加难于得手。等元均在闲山岛之战败光了高丽水军的家底之后，倭军趁势控制住了高丽海峡，再次起复的李舜臣也只能玩起海上游击战。与高丽历史和后来影视中鼓吹的神话般的战役截然不同的是，那时的李舜臣根本就不敢与倭军水军正面对抗，到后来大明水师的到来时，倭军水军的舰船都一直保持在千艘左右，如果按照后世高丽的吹嘘，倭军在海面上早没有一条战船了，后来的露梁大战，是倭军变魔术变出来的几百艘战船。
李舜臣摆脱倭军追击之后，并没有回丽水去，而是航向泗川。他这次的买卖亏了点本，除了十余条战船的损失外，还折了两员大将在内的三百多官兵，另外还有四五百的伤兵，伤亡接近总兵力的三分之一，其余消耗的弹药、箭矢也不是小数，丽水基地的储备几近枯竭，而眼下朝廷和全罗道方面对他却是爱莫能助，只有晋州方面才能弥补他的亏损了，秦川既然坑了他几十条船和几百水兵，那他就可以找秦川要人、要钱粮、要东西，否则谁还替晋州挡住海上过来的倭寇。
然而李舜臣不知道的是，九鬼嘉隆也冲着泗川过来了，丽水太远，九鬼嘉隆自觉得鞭长莫及，泗川则只需绕过半岛就能抵达了，再说攻击泗川，本来就是他和细川忠信事先定好的方略。战争迷雾再次从海上向泗川漂过来，李舜臣和九鬼嘉隆却都不知道他们之间会再次相撞，李舜臣以为倭军回东边去休整去了，九鬼嘉隆却趁着夜色往西而来，同样九鬼嘉隆以为李舜臣回丽水休整去了，便想趁虚来攻打泗川，然而李舜臣却先他一步到了泗川。
九鬼嘉隆还是比较谨慎，他派出快船驱逐在周边活动的高丽侦探船，将他们统统赶出海平线以下，清空了海面之后再带领全军扬帆荡桨向泗川驶去，直到两天后，舰队接近船津湾时，才被岸边山头上的高丽烽燧台发现。
望着天际边升起的几道烽烟，九鬼嘉隆不以为然，在如此庞大的倭军舰队面前，高丽人即便有了防备，又能如何呢？再说他们的李舜臣也不在这里，拿什么来抵挡？听龟井兹矩说，高丽人在船津湾里修了座炮垒，但区区一座炮垒，也能挡住几百艘战船？大不了派人去夺了它。
而此时，李舜臣正在泗川港的码头上与保民军的老朴以及泗川县令朴银根打擂台，他拉出了一张长长的单子，要人要粮要火药，还要修补战船和救治伤员。朴银根要他去找全罗道的李洸或是权栗，李舜臣却不说自己是朝廷的官军，而是说他也是晋海商社的董事，还入了不少股，现在晋海商社该分点红利了。老朴则说现在船队还没有从大明登州那边回来，泗川的仓库现在除了粮食和丝绸，其它的什么也没有。
最后三人讨价还价了一番，老朴和朴银根答应给一些粮食，把重伤员全送到泗川城去救治，同时征发民夫帮李舜臣修补战船，等船队从登州回来后，再补充一些火药给李舜臣，另外还将垫付两千两白银和三千两的军票，让李舜臣能够给部下发赏金和抚恤，以后这钱李舜臣得找朝廷或是全罗道方面要回来，如果李舜臣不还，就算作是晋海商行的红利。
三人正在扯经，就看见南方的天空上接二连三的升起了一道道的烟柱，还是最高级别的，李舜臣一愣，说道：“难道九鬼嘉隆知道我来泗川了？”
老朴说道：“李大人，赶快率你的水军出击，去海湾中堡垒那里，估计倭寇会在那里被挡住，你去增援他们，只要堡垒守住，他们进不来泗川。”
李舜臣问道：“堡垒里有多少兵马？我看那个堡垒并不是很大啊。”
“梁桂的第二营全在那里，除了堡垒，他们还修得有营寨护卫堡垒，总共有七八百人，我和朴县令还要调集民兵过去支援，还能凑个两三千人。”
李舜臣吃了一惊，小小的泗川居然能够动员这么多兵力，看来秦川搞的那个抗战联防确实有效。
不久，整个泗川就紧急动员起来了，不过这回兵士和百姓都不怎么慌乱了，上次赶跑了倭寇，使大家的自信空前暴涨，人人都相信，这回还是能一样打跑倭寇，他们却不知道，上次只来了区区千多倭寇，这回却来了好几千的倭寇。
李舜臣知道倭寇的实力，觉得这回恐怕有麻烦了，多半只能和倭军死拼到底，早知如此，他就应该直接回丽水去。
九鬼嘉隆却不知道他把李舜臣堵在泗川了，他还以为泗川防御空虚，他能顺顺当当登陆，占领泗川，然后再向晋州侧后包抄，与从东面压过来的细川忠信形成合击之势。结果等他来到海湾里的那个堡垒前面时，他才觉得事情恐怕不像他想的那般容易。堡垒耸立在深入海湾的一个海岬上，在望远镜镜头里面，堡垒的墙上伸出许多黑洞洞的炮口，让九鬼嘉隆倒吸一口凉气。
守卫这个堡垒的是保民军第二营，营长梁桂，是秦川在绝影岛烽燧台的老人，副营长则是新提升起来的李天放，因为上次击败了龟井兹矩而异军突起。作为秦川的嫡系加老班底，梁桂现在却有些郁闷，当初绝影岛烽燧台剩下的人，老朴太老、小顺太小，他自认为应该得到秦川的重用，但现在不管是金永城、崔承焕还是后来加入的李雍，都已经在他之上了。特别是近来的几次战事，他居然全踏空了，其余的将领要么跟着秦川转战立下功劳，要么独立立下战功，特别是金永成，在宜宁击败倭军后，俨然已成为保民军的第一大将了，就是梁桂自己手下新晋的副营长李天放，上次也在泗川这里击败了倭军，据说秦川对李天放是大为赞赏，这更是让梁桂觉得压力山大。因此这次倭军来袭，他正求之不得，指望也能立下奇功，为自己的晋身铺下台阶。
然而梁桂却不知道，现在倭军水军几乎是倾巢出动打过来了，等到他看到海湾里面黑压压的倭军战船时，他的嘴唇却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他又想起了釜山的那个上午，也是这般的情景，几百艘倭军的战船铺满了天空下的海洋，而那时他还可以跟随郑昌逃命，现在他却哪里都不能逃，他突然之间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坚持请求跟随秦川去咸安了。
“营长，倭寇的战船有四百多条，看来是九鬼嘉隆亲自来了。”在梁桂发愣的时候，李天放大致数了一下倭军的战船。
釜山那天也来了四百多条，梁桂心道，那次是秦川数的数，他转身对李天放说道：“倭寇水军的主力全来了，这是李舜臣他们招惹过来的，派人给他报信，让他带水军过来支援。”
李天放却说道：“营长，李大人那里应该看到烽烟了，想比不久就会过来，我们这里的守卫，该当如何？”
梁桂想了想，说道：“你下去守住营寨，不要让倭寇从陆上攻击堡垒，我在这里，用大炮锁住海面，不让倭寇战船越过。另外，派人快马去泗川，除了催促老朴他们增援外，还要向晋州求援，倭寇这次来这么多，不是我们这几百人能挡得住的。”
“是，营长。”
李天放下去了，梁桂觉得好像自己的眼前似乎清爽了点，于是便走到炮位旁，观察起炮手装填火药和炮弹。这个堡垒上有八门真正的大炮，其余的都是所谓的“松树炮”，这是秦川发明的东西，外表熏黑了，看起来和真的大炮没两样，但却只能近距离发射炮子，而且用不到几次就会报销。
梁桂看了，不禁皱起眉头来，严格来说，今天是他第二次来到炮垒，对炮垒里的事物还不是很熟，以往都是副营长李天放在管的，但现在李天放被他命令去守营寨，这里也就没人给介绍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