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咸安被围
城头上的金诚一和金时敏看见城下的倭寇径直绕城向西去了,情知不妙,他们可是知道后面还有上万人的倭寇大军的。金诚一便要金时敏带兵出去打,毕竟城里现在已经有了近两千兵,城外的倭寇只有六七百人,金时敏苦笑道:“大人,您看看,我的那些兵有多少人手里有武器的?昨夜很多人逃跑时,都把兵器都扔掉了。您再看看那些倭寇,至少有一百多杆火铳,只需施放几排火铳,这队伍就要散。”
金诚一却道:“打不赢也得打,否则就困在这城里了,打不赢,我军可以冲出一条道路退去晋州,倭寇人少,拦不住我军的。”
金时敏一想也对,于是就和金诚一集合了兵士,从东门往西门奔去,沿途的高丽兵士看见了,也跟着一起跑。到了西门后,打开了城门,城外的倭也是刚刚跑到西门外,正在匆匆列阵。金时敏却没空列阵,拔出战刀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金诚一也骑马跟在了金时敏后面,见到主将冲锋,其余的高丽军士一发喊,涌出城门向倭军冲去,有兵器的冲在前面,拿着木棍和空着手的跟在后面。
“砰——”倭军果然开枪了,一百杆铁炮分作两段射击,前面一些高丽兵士被击中了,惨叫着滚翻在地,后面的被吓倒了,脚步迟疑了起来,而这时巧不巧的,一颗弹丸打中了骑着马的金时敏,他翻身落马,身边的亲卫们大叫了起来,赶紧围过来救护,结果一些兵士惊恐的叫喊了起来:“金大人被打中了!”顿时军心大乱,冲锋的兵士们纷纷停下了脚步,朝这边望过来。
这时金诚一停下了马,靠过来看躺在地上的金时敏,金时敏咬牙切齿的对金诚一说道:“大人,快让他们冲锋,否则就真的走不掉了。”
金诚一跳起来,拔出宝剑挥舞着,大声叫喊着。但那些高丽兵士平素都是听金时敏的,金时敏才是他们的大山,并没几个接触过这位诏谕使大人,自然不怎么听金诚一的,而且那些跑过来的兵士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金时敏,于是军心更加慌张,大家都只想赶紧逃回城去,他们可不知道倭寇的大军即将赶来咸安,本能性的以为逃进城池就安全了。
于是,没能及时走脱的金诚一和金时敏,就这样被赶来的倭寇大军团团围住在了咸安城里。
细川忠信赶到后,还是按照规矩向高丽守军提出劝降,保证出降后不杀戮俘虏和平民,但他却不知道城里根本就没有百姓,只有两千多军人。
劝降自然被金诚一和金时敏拒绝了,金时敏让人把自己抬上东门城头,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好让官兵们都能看到他。其实他的伤势已经很不妙了,倭寇的弹丸打进了他的肩头,这是颗铅弹,虽然被剜了出来,但伤口周围已然发青,铅毒进入了他的体内,他的体温开始超过正常温度了。但他还是披挂整齐,强撑着指挥守城,金诚一也顶盔挂甲站在金时敏身边,协助金时敏指挥。
倭军的第一次攻击就很猛烈,咸安城墙不是很高,也没有护城壕,倭军编了些梯子就来冲城,打头阵的还是长谷川秀一,看来他想把攻占咸安的功劳一个人承包了。但经历过昌原攻防战的高丽将士,已经从失败中缓过气来了,并没有被倭寇的气势吓到,而是有条不紊的进行防守反击,激战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把长谷川秀一的攻势打退了,观战的细川忠信并没有派出第二波的军队来攻城,而是下令鸣金收兵。
长谷川秀一垂头丧气的向细川忠信请罪,细川忠信却并不怪罪于他,这只是次试探性的攻击,他基本摸清了高丽守军的数量和战斗力,他有把握在几天之内就拿下咸安,现在的问题就看晋州方面的高丽军来不来增援了。他决定等上几天,等高丽援军过来,然后击败高丽援军,再拿下咸安,这样以后攻打晋州就会少很多阻力。当然,如果高丽援军强大到他不能轻易击败的话,他就会迅速拿下咸安,再以咸安为依托来与高丽援军对抗,而这次作战也就到此为止了,以后就看毛利辉元什么时候能从尚州那里赶过来了。
于是一连两天,倭军都只是在城外制造工程器械和修筑营寨,再没有攻城,金诚一有些不解,倭军有上万大军,如果四面攻城,最快一天便能拿下咸安,怎么按兵不动?
金时敏倒是看出了倭军的企图,对他解释道:“他们这是在等晋州的援军开来,准备把晋州大军击败了,以后攻打晋州就不费力气了。”
“那怎么办?能想办法不让晋州大军过来吗?”
金时敏看了看金诚一,这老头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晋州大军不来,咸安只有死路一条,当然晋州大军如果在这里被击败,晋州也就完了,看来金老头还真是以国为重啊。他说道:“晋州大军肯定是会来的,依下官对秦川的了解,他必定会来的,只是看他现在回晋州没有。”
金诚一听金时敏只说秦川,不说徐元礼,却也不怪异,他现在也很清楚晋州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秦川才是晋州的真正支柱,可笑原来他还把秦川只当作徐元礼手下一个下等的兵头,居然还打算吞掉秦川。他叹了口气,扭头向西方的天空望去,苍茫的天穹下,却只有连绵起伏的山岭,这些山岭从远处的雾霭中出来,又归隐于远处的雾霭之中。.
......
秦川已经回到了晋州。得到小早川隆景的劝降信后,他立即给晋州发出了警报,却不料紧跟着他反而得到了晋州方面转来李舜臣的通报,这才知道倭军已经出动了,于是他请徐元礼率领大军在后,自己带着尹衡的骑兵营和近卫营的骑兵队先行赶回了晋州。此时晋州异常空虚,留守的只有几百官军和千余保民军兵士,得到李舜臣的通报不久,秦川的通报也来了,崔成焕和李泰紧急召集留守的官吏将佐商议,最后决定晋州动员起来,乡下的民兵全都召集起来,一部分进城协守,一部分把守各处的路口和险隘,城外的百姓和粮食则都进城。
与此同时,泗川的老朴和朴银根也将军民动员起来了,镇守泗川的梁桂的第二营,将主要军力放在船津湾的那个堡垒处,只要守住了那里,倭寇就没法在泗川登陆。而宜宁的柳县令和郭再佑得到通报后,先就把乡下的民兵都征集起来,然后把老弱妇幼往晋州转移,还增派人手加强了洛东江渡口的防御。唯有咸安,却来不及反应了,倭军行动很快,趁着金诚一和金时敏迟疑的时候,迅速包围了咸安,不过咸安守军还是赶在倭军围城之前派出了快马向晋州告急。
秦川回到了晋州,发现晋州已经动员起来了,便与李泰、崔成焕一起召集官员将领开会,安排军队的布防,李泰和崔承焕都不怎么知兵,军事部署得靠秦川来定。而这时秦川建立的参谋部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参谋长李雍出海去登州了(其实他也就挂个名头),金永城则一直跟在秦川身边带领第一营,只有尹佳慧留在晋州,她更是不知兵事,实际上只起个监察作用,但进入参谋部的几个军官却非常称职,他们不仅把晋州一带的地图全搞出来了,还提出了如何防御各处要隘、以及如何部署兵力的建议,秦川也没时间去细查,直接拿来用就行了,照他说的,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就成了。当然,调动军队的事,就只能他一个人说了算,所以他才匆匆的赶了回来。
秦川本来以为咸安的金时敏和金诚一已经带着人马撤出了咸安,并且一路袭扰和拖延倭军,却不料接到了咸安的求救信,他这才知道事情大条了。如果不去救援咸安,不仅他的威望,就是晋州军心民心也会收到极大损害,但去救援晋州,就将面临再次和一整支倭国大军正面对阵的情况,而他却没有把握能够获胜,同时晋州也经受不起一次大的失败,那样晋州也就搭进去了。
秦川安排完了民兵的防御事项,就让众人散了,他得好好想一下怎么办,现在大军回来还有几天的时间,但咸安却等不得了,金诚一虽不怎么样,但金时敏和他手下的军队却是经历过昌原之战的考验,而这才是他想救援出来的。
秦川踱出大帐,抬头仰望星空,他记得上次仰望星空时,还是和尹佳慧一起坐在火堆旁,突然他一拍脑袋,自己怎么把尹佳慧的事情忘了?还有贞慎翁主,也需要他去见一下,将她的弟弟定远君到光州的事告诉她,不过今天天色已晚,只有明天进城去进见她了,于是他匆匆往尹佳慧的帐篷走去。
尹佳慧的帐篷外站着的是两个女兵,不过不是窈窕女子,而是两个粗壮的妇人,她俩都认识秦川,行了军礼,笑呵呵的说:“大人,尹参谋在里面教训她弟弟呢。”
秦川还没回话,一个小身板就冲了出来,一头撞在他身上,不过没把秦川撞倒,自己倒弹了回去跌落在地,他骂了一声,爬起来就要找秦川理论,秦川一看,正是尹佳慧的弟弟尹成义。尹成义也认出了秦川,嘴里咕咕隆隆一声,然后就从秦川身旁迅速跑走了。
“你给我站住,吃了家法再走!”一个女子追了出来,手里还拎着根棍子,秦川笑了,不是尹佳慧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