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私家宴请 - 碧海残阳 - 黄沙独行者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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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私家宴请

秦川和李雍沿着小巷慢慢朝前走去,心中默数了一下,站在前面的有八个士绅,三个年老者靠前,其中一个穿绿袍的老者站在最前面,其余五人年纪也不轻,他们的后面则站着几个年轻的后辈和一些仆役,看来这血士绅应该都是各家的家主。

秦川到了院门前,那些人立即跪下来迎候,秦川心头有些舒爽,原来这些晋州的头面士绅见了他也只是作个大揖而已,他们现在终于分清主次,认清形势了,当然他也不能太拿大,下了马,双手作势虚扶,说道:“诸位都是晋州贤达,快快请起,你们跪徐大人,跪李大人可以,可不能跪我秦川啊。”

士绅们则是一阵逢迎:“秦大人力保晋州一方平安,我等晋州绅民跪拜却是应该。”

秦川又客气一番,让他们起了身,然后由李雍领着进了院子,众乡绅随后鱼贯跟着。院落不是很大,却也足够宽敞,进门是前院,左边是花圃,右边一个鱼池,花圃和鱼池后都有侧屋,正面一条弯曲的青石路通向正厅,院中的房屋不算大气,却有些雅致,正适合做富贵人家的别院。

这个时期高丽富贵人家的房屋,为了防潮都是用条石抬高了台基,地板再悬于台基之上,房屋的屋檐和屋檐下的地板都比较宽大,主人家可以惬意的在屋檐下休闲,当然也便于下人在外侍候听令。墙体则多用糊上高丽纸的墙板,墙板可以平移或是搬动,有的墙面上还开得有交窗。屋顶上铺着筒瓦和瓪瓦,这些瓦要比中华的小青瓦大得多,整个屋顶呈船型,故又叫船形屋。

正厅的檐下,跪着一排年轻的女子,秦川看了李雍一眼,说道:“今日与众位贤达乡老饮宴,这些女子就不必在外侍候了吧。”

李雍明白,秦川是怕人偷听走漏了风声,就吩咐管家:“今日宴席,叫两个忠厚老仆进来伺候,其余人等,不得靠近大厅,等会你亲自在外看着。”

“是,老爷。”

秦川也挥挥手,带来的几个亲卫,随即分开站到厅屋的四角,剩下两个亲卫则随他进屋去。厅屋已经点起了灯烛,十分亮敞,正面主座和两侧都安放着矮桌和有靠背的软垫,主座后还摆着一道梅花傲雪的屏风。众人在厅门处由侍女们脱了鞋,裹上喷洒着香料的脚布,这才踱进厅内,秦川由李雍引到主座坐下,其余人等也一一落座,那位绿袍老者坐在右首上座,对面左首上座是李雍,那些跟随绅士来的晚辈则一个都没有进来。

待众人坐定,侍女们奉上上热水和面巾,侍候众人擦脸擦手,而后躬身轻步退出。李雍朝身后侍立的管家点点头,管家轻轻一拍手,屋外的仆役们将美酒佳肴流水般的奉上宾客们的桌面。待仆役们退下后,侍女们又端着酒壶雁列而入,依次跪坐在每位贵宾身后侍候,秦川左右侧后则各跪坐了一名十三四岁的小侍女,秦川心道,这还真个是美酒佳人啊。

秦川当然不能有失体统的回头去盯那两位楚楚动人的小侍女,他看了看面前的桌子,这回不是铜碗了,全是精美的瓷器,但与铜碗宴一样,也都是小份的菜肴。同时他还注意到,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侍女或仆役大声出过一口气,动作轻盈利落,侍女们说话也是细声软语,非常怡人。这与当初在望海楼,徐元礼摆铜碗宴为李洸洗尘的气氛又有所不同,那时侍奉的全是风尘女子,胭脂气太浓,那比得这私家别院的侍女,都是小荷初露,清新脱俗。他又想起了尹佳慧对他说的侍候人的“精细活路”,心道,这些狗日的剥削阶级,真他妈的会享受,怪不得那么多草莽英雄成了大事后,最后全都栽倒在富贵温柔乡里了。

当然,秦川可是睡过五星级大酒店,嗨过高档夜场的,自然不会被这原始的vip客服迷了心窍,他一直保持着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处之泰然、见过大世面的表情。此时他并没察觉,下面那些人全都在暗暗观察他,见他这般沉稳,无不暗暗吃惊,他们可是知道秦川底细的,一个破落商贾之家的孤儿,没活路了跑去当低贱的大头兵,成了郑拨的亲兵,相当于郑拨的仆从。如此出身低贱的人,居然能如此稳重和自如,举首投足都颇具大家风范,这哪里是下贱的商贾和粗野的士兵所能学到的,这秦川,真是他说的那样出身草芥吗?

这时,坐在左首的李雍跪直了身体,双手端起酒杯,说道:“今日有幸请到秦大人和诸位贤达,使鄙人的寒舍蓬荜生辉。秦大人来晋州不久,又忙于北上勤王,与诸位见面不多,一直没有机会与大家共饮,多有不熟,今日一聚,望诸位与秦大人多饮几杯,今后同为这晋州一方之平安出力。诸位,且先敬秦大人一杯,贺秦大人勤王平安归来。”

“贺秦大人!”众人全都双手端起酒杯,躬身向秦川敬酒。

秦川也双手执杯回敬,然后众人一饮而尽,侍奉在各人身后的侍女则马上将酒杯斟满。李雍接着又敬了两杯酒,待酒过三巡,就回头对管家挥挥手,管家一躬身,领着侍女们低头碎步退出厅屋,出去时将屋门拉拢,屋内只留下两个老仆来回侍候斟酒。

李雍敬完了酒,就开始向秦川介绍在座的士绅,他左手执杯,右掌虚向坐在右首的那位绿袍老者,对秦川说道:“秦大人,这位是晋州城西的邓禺邓老员外,先父曾做过尚州判官,在晋州士绅中最德高望重。”

秦川举起酒杯:“邓老员外,幸会幸会,且饮此杯,祝老员外福寿绵长。”

邓禺赶紧端起杯称谢:“多谢秦大人,老朽也祝秦大人宏图得尝。”说罢,端起杯与秦川一饮而尽。

李雍又道:“邓老员外的嫡长孙在尹斗寿大人门下求学,将来前程不可斗量。”

邓禺叹道:“愚孙劣钝,全赖尹大人教诲有方,本来明年就可参加成均馆的馆试,如有幸过关,还可参加朝廷后年的复试。却不想这倭寇入侵,京畿沦陷,科举不能举行,这一误,不知又要误了多少莘莘学子。”

众人也纷纷附和,说那倭寇着实可恶,不仅烧杀抢掠,还耽误了子弟们的科举大业,误了各家的前途。高丽的科举,三年一次,去年已经举行,就该轮到后年了,但现在倭乱平息看起来还遥遥无期,后年的科举肯定黄了。

邓禺又说:“唉,老朽那孙子如今陷在京城,也不知好歹,只望他吉人天照吧。老朽的嫡次孙倒是跟在膝前,但素来顽劣,不喜读书,只好枪棒,曾打走过两个教师,老朽和他父亲都管他不下来,本来打算让他参加武举的,但如今也不行了,老朽想把这个劣孙托付于秦大人管教了,但有不对,秦大人尽可动用军法处罚他。”

秦川道:“军中艰苦,不仅平时有军规束缚,战时还有上阵拼杀的性命之虞,老员外和他父母可舍得?”

“唉,秦大人,这劣孙放在家里也是终日为祸家中和乡邻,他既然好弄枪棒,正好去打那倭寇,也算是用到正途上了,至于以后的生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即便殉国,也是为祖上增光,老朽阖家绝不怨大人。”

“既然老员外如此深明大义,那秦某也就收下他了,明后日就可让他来军中报道。”

“多谢秦大人收留劣孙,老朽愿意捐军票五千两以助秦大人抗击倭寇。”这些军票,都是邓禺将粮食和一些其它货品卖给保民军换来的,邓禺将就这些军票又全部还给了保民军,算是他投入的股本。

秦川小小的吃了一惊,这邓老先生好大的手笔,就端起酒杯谢道:“老员外心怀国家,秦某钦佩,敬老先生一杯。”

“谢秦大人。”邓禺和秦川饮了此杯,又说道:“秦大人,老朽那个劣孙就在外面,可否让秦大人看看,如果实在不堪,老朽回去再叫他父母严加管教。”

秦川知道,这邓老员外是要给他孙子搭台阶了,不过见见也无妨,也是给邓加家一个面子,于是对李雍的说道:“把邓老员外的孙子叫进来吧。”

不大会,一个十七八岁的高大青年出现在门口,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屋内众人,再躬身进来,来到秦川的主座前面,“咚”就跪下磕了一个响头,秦川感觉到地板都在轻轻的颤动,那青年大声说道:“小人邓一官叩见秦大人!”

秦川微微一笑,体格不错,是个当兵的料,就说道:“邓一官,抬起头来,我来问你,你祖父大人说你爱好枪棒,也曾练过武艺,那你能拉几石弓,能否骑射?”

“大人,拉弓射箭小人不甚精通,骑马还行。小人擅长摔角,还会枪棒,小人的武艺师傅都是被小人打跑的。”

“军中武艺,以骑射为先,你还需勤加练习。另外,你到我军中,须严守军规,不得违反,否则军法无情,如你不愿受军规束缚,现在还来得及。”

“大人,小人习武,可不愿意留在乡里成天和乡人打架,小人愿意追随大人去杀倭寇。小人自小就不喜读书,好男儿当志在四方,何苦终日守在案牍之前。”

“好,”这小子志气不小,口才也不错,在秦川和众多老辈面前也不怯场,有培养前途,秦川道:“明日你到我军中报道,记住,我军是卯时中,点卯出操。”

“小人明日定会按时点卯。”

“好,你下去吧。”

“是,大人。”

邓禺这一开了头,后面的士绅也纷纷跟进,李雍介绍一个,就收下一个士绅的子弟,顺便也收下士绅们的捐献(叫投资更合适),八个士绅,八名子弟,三万多两军票(或是白银以及同等的粮食),这是晋州士绅们正式向秦川的保民军集团投资了。

秦川暗自计算了收入的钱粮,心想是不是又可以大发军票了,其实他这是有点鼠目寸光了,三万两的背后,却是晋州的整个士绅阶级,他们掌控了晋州大部分的土地和人口,还能动员近两万的壮丁,别看现在秦川派出的兵士在带那些壮丁,但壮丁们的身家性命却是被士绅们牢牢捏住的。原来士绅们只是把秦川当作聘请来看家护院的雇佣军头子,而现在,他们自己也要加入这个集团了,他们的子弟以后肯定会成为保民军中一个强大的势力,并随着秦川势力的壮大而壮大。以往高丽朝廷刻意打压南方士绅,现在他们要扶持自己的代言人了,谁知道高丽朝廷能不能熬过这次倭乱呢?即便以后秦川成不了大事,就是割据一方,也不会亏待他们这些原始股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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