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证重光
等我把事情都说完,我和长琴之间再次陷入到不能言的沉默之中,相比于之前那种短暂的、我等他先开口的沉默,我们此时的沉默才是真正可怕的,几乎要把空气都凝滞了,是真的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都堆积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看向长琴,长琴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沉重,是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被狠狠压抑着,勉强控制着的。
“那么,当初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又是因为什么,会害得你……那般惨死的呢?”
好长时间过去了,长琴终是一声长叹,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慨来。
谁说不是呢,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我把我梦到那些支离破碎、光怪陆离的各种场景,一一说给了长琴听,却还是没有激发出长琴的记忆来,他对着有关应龙燃火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根本丝毫都想不起来。
惟一值得庆幸的是我说过的,他就算不记得,却也没有半分怀疑就相信的,只是将自己陷入更痛苦的回忆之中,似乎要强行想起。
记忆这东西,说来比什么东西都更加神奇,那不是你想记起就能记起,也不是你想忘记就能忘记的,他若真是那么好掌控,这世间万物生灵,岂不是都能记下各方面所有知识,不都成智者了吗?
不能够有这样的好事的。
“你也不要勉强你自己,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万事讲究个缘分,总会有那么一天,让你一切都记起来的。”
就像四海八荒、九天十地,经过多少次轮回,我仍然还是以燃火的模样,出现在了长琴的面前,谁也不能阻挡,不过是延后罢了。
我劝着长琴,长琴却不肯放过自己,“这事情你不用说,重光肯定知道的,我去灵泉下面找他,我这个混帐弟弟啊,除了给我找事,从来不做一件让我开心的事。”
长琴这话真是一点没错,重光就是有这个本事的。他还能在每一次找事里,气得长琴跳脚,长琴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听到长琴要去灵泉下面找重光,我也是想跟着去的。
这兄弟两个只要一见面,不说结果如何,必不会有什么好过程,何况这次还有一个蜃龙部落的含珠小姑娘在,搞不好会火上浇油的。
“你不要去,有你在,重光的尾巴不一定翘得多高,何况就算你前世是应龙燃火,但你今生还是肉体凡胎,已经受过一次灵泉水的侵袭了,绝不能再有第二次,身体会抗不住的。”
长琴说着,一把把我拥入他的怀里,几乎泣声出来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我的心里何偿不是这种想法呢,我也不想离开长琴啊,就像现在这样一个简单却又深情的拥抱,我就已经满足得想哭出来了。
我爱的人啊,永远在我的身边,就是我能想到最幸福的事了。
长琴连夜去了灵泉那边,我妈在长琴走了之后,和冯媛一起凑到我这边来了,这两个人两双四只眼睛,看向我的眼神特别微妙,我说了一天的话,觉得累了,什么也不想说了,冲她们两个摆摆手,“咱们去休息吧,我一个字都不想说,好累!”
我妈听我说累,就不好再问什么了,我妈不问,冯媛更不敢来问了,我们三个一起回到卧室,分别倒下来。
我一头扎到床里,习惯性地抱紧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像个春卷一样,这样的姿势,让我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我原本以为够累了,躺下就能睡了,不知是累得还不够,或是我觉得累,只是心里累,身体也只是嘴累,其它的地方并不累,总之躺在床上好一会儿,翻身都没有一个,眼睛闭上,却也睡不着。
哎,我还想碰碰运气,能不能睡着的时候再入一次奇景幻境中,再看看那个金制方柱,或许我昨天晚上有漏看的地方,这次若能再看得仔细一下,寻找到线索,没准还能激发出长琴的某些灵感和记忆来呢。
我想得很好,可是现实有他自己的想法,完全不按照我想的来啊,它非但没有让我再次入到奇景幻境中,它还让我睡不着。
人在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喜欢瞎折腾,我在确定自己一时半会睡不着而且有可能失眠后,我开始抱着被子在床上左右翻滚起来,像煎荷包蛋一样,蛋黄还在流心,边却已经卷了。
“小姑子啊,你听嫂子一句劝,要是实在睡不着,就别翻了,想点别的招,比如和我聊聊天呢!”
不知道夏小白今天给出了无相卦就有点迷糊的冯媛,灌了什么狗粮,可能是掺迷魂药的,冯媛这说话的口吻都变了。
竟然开始叫起我小姑子来,还自称嫂子,这难道是夏小白趁冯媛不太清醒的时候,抓紧向冯媛求婚并成功的节奏吗?
我虽然心有疑惑,但这也不足以让我开口,我继续煎荷包蛋,我想着我翻累了,估计就能睡了,不是说天道酬勤吗?不困就是翻得还不够努力。
冯媛见我没有回她的话,反而加快翻身的频率,就从她的床上起身下来,走到我的床边,强行摁住我翻来翻去的身子。
“你可别折腾了,你就是再翻一百次,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这是担心你家太子殿下呢,来,和嫂子说说,你家太子殿下去哪里了?”
这欠欠的家伙,都看出来人家不想说话,还偏偏逼着人家和她说话,好讨厌!
我冲着冯媛翻了一个白眼,递了一个樟脑球过去,冯媛一点不生气,还是笑呵呵地看着我,眉眼之间时而挑那么一下,这是勾着我往外说啊。
我的事,倒也是没有什么可隐瞒她的,我就是今天说累了,而且我相信我妈也会和冯媛以及我哥夏小白说一点我的事情的,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做成的秘密的,这不就显外道了嘛。
冯媛见我神情略有松动,就得寸进尺,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失眠的痛苦我是知道的,来,嫂子陪你一起失眠,够意思吧。”
她说话间还一把扯掉了我身上裹着的被子,最后一层皮都被人家扒了,这就像吃火锅却没有筷子一样,没了被窝,我还有什么办法保持睡觉的姿势呢。
“好了好了,受够你了,我有什么好失眠的,我就是目前没有找到睡觉的感觉呢,你等我再翻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我嘟囔着,语气软软的,这话说得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别说是冯媛不信,说得我自己都不信了。
“睡什么着,你心里有事,还能睡得着,”
冯媛轻轻地摇了摇我的肩膀,“你清醒一点吧,我看太子殿下一晚上不回来,你一晚上都睡不着,快说,太子殿下干嘛去了?不会是现在就要对黑袍人开战吧?他一个人去搞偷袭,是不是有点势单力孤了?”
我完全没想到冯媛担心的竟然是这件事,这完全与我不是一个频道的,我先瞧了我妈一眼,我妈冲我摇摇头。
原来我妈真没有把我的事情和冯媛以及夏小白讲啊,真是我亲妈啊!
不知道我妈是用什么理由把冯媛和夏小白搪塞过去的,让冯媛没有追着我问我给她的那个卦的卦象问题的。
“没有,长琴没有去找黑袍人,长琴去灵泉找重光去了,估计是看着自己亲弟弟离家太久了,总要过去问问才好。”
冯媛一听长琴是去灵泉下面找重光了,兴趣顿减了一大半儿,“原来是这样啊,太子殿下真是一个好哥哥!”
瞧瞧重光这人缘,一听说是去找他,叫他回家的,竟没有一个人特别期盼了,冯媛这话的潜意识不就是长琴大半夜没事找事做,干嘛好好没事的,要去把重光和含珠小姑娘这一对麻烦接回来呢。
这才消停了一个早晨,要是把这一对闹腾人的接回来,搞不好以后每天早上都是一场吵闹,不会再有消停了。
“长琴是要去问重光一些事情的,”
我这句话不是解释给冯媛听的,冯媛不知道前情,听不懂我这句话的意思,我这句话是说给我妈听的,长琴贸然离开,我妈不知道其中原因,会为了我担心的,我与她说了,她心里也有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