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就轻松了
长琴在销毁掉了我那张画有卦象的纸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略有心虚地躲闪开他的目光,好在他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问我,毕竟这其中涉及太多的私事。
这些私事里面,有许多是不易为人所知的,这关系到个人隐私,长琴懂我也懂,我们就不在此时,对这件事情略有纠结了,一切等到晚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谈才好。
“这里没有外人在,也正好方便我们确定一下我们之前商量的那个对策,毕方部落提出的先探探大鹏部落底细的建议,本尊觉得是可行的。”
要是我没有记错,大鹏部落就是那个容留黑袍人在自己领域里修出黑风口这种秘密老巢的部落。
到现在我们也不能确定大鹏部落对于黑袍人的存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还是死心踏地的追随,就目前我们得到的线索,是没有办法看出大鹏部落的态度来的,而态度决定一切。
要是大鹏部落是受到黑袍人的威胁,对黑袍人在自己领地里刨出一个黑风口做私人老巢,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那我们对大鹏部落的战斗方针是要以拉拢为主的。
如果大鹏部落就是死心追随黑袍人,愿意与黑袍人做一根绳上的蚂蚱,要誓死做黑袍人的铁杆,那就对不起了,我们的对敌方针只有两条‘铁血’以及‘零容忍’。
长琴同意了毕方部落对黑袍人的试探,跟随他一起来的饕餮部落几位长老自然也不会反对。
毕方部落主动提出去试探大鹏部落,是再好不过的了。
毕方部落与大鹏部落同为神兽部落里的飞禽部落,在有些事情上,沟通起来,会比饕餮部落这样的陆地神兽方便得多。
长琴又带着跟他一起过来的几位饕餮长老,确定了其他几件事之后,他们起身,要返回饕餮部落的前殿去。
他们还有事情没有商讨完,是因为冯媛这件事事发突然,他们才过来的,那边还有两方部落以及陶族长他们等着呢,他们当然要抓紧回去。
“我就不同你们一起过去了,我陪陪我女儿,她也受惊不小。”
我妈没打算和长琴他们一起再回到饕餮部落的前殿议事厅去,而是拉起我的手,要和我在一起。
我因着灵魂意识入梦,却带给冯媛一场无妄之灾,正是忐忑不安的时候,能得到我妈的陪伴以及安抚,瞬间倍感温暖,我拉着我妈的手更紧了。
“好,那就有劳伯母了,小青这里,您多加照顾了!”
长琴给我妈施了一个礼,我妈闪避过去了,“谈不上有劳,我自己的女儿,我做得再多也是应该应份的。”
我妈都这样说了,长琴也不好再接话了,带着一众跟随他而来的饕餮部落的长老及勇士们,呼拉拉地离开了小客厅。
等着小客厅里的人都走没了,确定只有我和我妈的时候,我妈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塞到我的手里。
“喝口水,你脸色现在都很难看,白得像纸一样。”
是吗?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我就觉得手脚冰凉,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心口乱颤,原来脸色已经难看到这种地步了吗?
我伸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着我妈塞在我手中的那杯水影照了照,水影映出的影像不太清楚,就这不太清楚的影像也能看出我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眉目之间全是解不开的忧愁。
我还以为自己是没心没肺的乐观性子呢,结果却是我自己高估我自己了,我还是被这些经常出现的灵魂意识入梦扰得乱了心性。
我喝了一口水,等着我妈问我,我妈却至始至终没有问我,真的只是坐在我的旁边陪着我而已。
她这么陪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我自己反而不习惯了,这不是我妈的性子啊,我不由自主地偷看了我妈好几眼,把我妈看烦了。
“你看我干什么,你从小到大,除了上一次我不许你和太子殿下在一起之外,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你看我揍过你哥,罚过你爸,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咱们夏家的女孩子难得,多少辈都没有过,我和你爸,还有你爷爷,都是拿你娇养的,盼着把你养成大家闺秀,没想到啊,你闺秀没做成,却成了一个女汉子,不知道是我们的培养细节出了问题,还是你本身就不喜欢做淑女。”
我没想到我妈不仅没有问我梦境和卦象的问题,反而提起我小时候的事来。
不知道是我家三座大山,对于培养大家闺秀这件事上有什么误会,我回味着小时候的许多事,我怎么也没看出来我家三座大山是认真把我往淑女那条路上领的啊。
不过,我妈有一点没有说错,确实从小到大,我的待遇一直都是凌架在夏小白之上的,处于我家食物链顶端,可以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三人之上。
——我家不管什么时候,也得是我妈称第一,这一条准则永远不用怀疑。
既然我妈心里有疑惑和担心,也不想为难,不肯主动向我提,那我做为女儿的,冲着我妈一个爱女之心,也不能再瞒着我妈了。
我妈不提,我主动来提就是了。
“妈,你也知道长琴数万年前,没有进入人间道轮回时,还是在赤焰宫里做他的太子殿上、上神大人时,身边仅有过一个随侍,是一个叫燃火的雌性应龙吧?”
这不是什么秘密了,不敢说是九天十地、四海八荒都知道的事情,也差不多了,这条八卦的火热程度,比着我们人间界的流量明星们炒做出来的各式绯闻,还要热上许多,而且还经久不衰,走到哪里,都能有人说上一嘴。
不说处于族长位置的陶祝他爸他爷知道,就连一个普通的神兽族人,像小美这样的饕餮雌性,都或多或少听说过一点,可见长琴这条绯闻的强大力量啊。
“知道,陶祝不就说过吗?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们干嘛随着陶祝一起来到神兽界啊,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专门送陶祝回家吗?陶祝这熊孩子,可是不想回家的,我们要是不提送他回来,他巴不得和我们在人间界混到天荒地老呢。”
我妈提起陶祝这个追求者时,眉头微动,可见陶祝这娃在我妈的心里,还是有些份量的。
自从我们随同陶祝来到神兽界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陶祝了,这倒霉娃被掳劫这么久,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嗯,我觉得……我的前世……或者是我前世的某一世,有可能是这个应龙燃火。”
做为人类,生命是短暂的,我的前世绝对不会是一界一两界了,这数万年的时光长河里,我不一定是经历了多少界,而这多少界里,又与长琴有没有过交集呢?这都不是以灵魂意识的方式做几场梦,就能做清楚的。
我妈在听到我说,我的前世有可能是应龙燃火时,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收起了之前与我玩笑的意思,双眉习惯性地收紧,这是她遇到难题时的下意识表情,我从小看到大,怎么会不知道。
哎,我早就想到了,我不说则已,一说我妈肯定要跟着我为难的。
“你是怎么觉得你前世会是应龙燃火的呢?”
我妈问得很小心翼翼,我却觉得既然要说出来,那么最应该说给的人就是我妈了,没有必要保留什么的。
我就从头说起,把我被重光掳劫到灵泉下面,不知是沾了灵泉的缘故,激发出了我身体里可能蕴含着的应龙基因?反正,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起,开始以灵魂意识入梦的形式,梦到各种凌乱的片断和各种出其不意的场景的。
有现实的,有虚幻的,有最近发生的,有不知多少万年前发生的,没有一定之规,却总是经常出现,而且都是每到关键时候,他就会给我一个提醒,像是安排好了似的,要是细想想,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提前安排好呢?
总觉得这其中充满了玄妙,又没有任何办法能够破解,这大概就是我目前最大的困惑吧。
我妈很能理解我的烦恼,她只是听我说,并不打断我,在我说完之后,还会给些点评和引导性的话语,让我可以想到更多的事情,觉得说这样的内容,都不会太累了。
等我把我心中全部的秘密,都和我妈说完之后,我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觉得自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次,手中水杯里的水,也在我说话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全喝掉了。
果然,倾诉是人类最好的排解方式,再也没有比这个能够卸掉心中包袱的途径了,困扰我多日的东西,终于在这一刻里,全部扔出我的身体和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