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一天
三天之后,是饕餮一族的祭祀入葬之日。
在这一场保卫家园的战斗中,饕餮一族损失了接近三分之一的人口,且多为青壮勇士,对于繁衍生息极为困难的神兽一族来说,这次的打击相当沉重了。
面对着高大祠堂前面广场中间摆着的一具又一具陈放在木制棺椁中的尸体,所有到场的人都是心情沉痛的。
抑制不住的哭声,此起彼伏,有几个年老的饕餮雌性,在这次保卫家园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男人、儿子或是孙子,早已经哭得昏过去了。
迟迟没有现身的穷奇部落,在这个时候却派了两个人过来,论辈份还是陶族长的大舅哥。
一听到穷奇部落就愤怒的陶族长根本没有去见,而是让本族的一位长老去接待了他们,明摆着说不欢迎他们过来,这还是看在他们毕竟真是联姻了穷奇公主莫晴,陶族长和莫晴的夫妻关系还在,不好真的派人把这两个打出去。
要不然只凭着今天如此浓烈悲伤的氛围,这两位大舅哥少不得要被揍个鼻青脸肿才能离开。
“人家出事的时候不来,人家把事摆平了,他们又来了,早不来晚不来,还赶着今天人家出殡的时候来,这不是明显跑来看笑话的吗?这样极品的亲戚真渣到透!”
冯媛听说刚才来的两个大个子是穷奇部落的人,立时心绪难平,愤愤地与我小声吐槽着。
我心里何偿不是这个想法,虽说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但是你之前有过承诺,你忽然间就毁约了,还毁得这么干净利落,你叫被承诺的另一方如何是好,什么叫承诺,就是你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
如果不想帮忙,当初直接就说不帮就是了,又没有人摁着你的头,逼着你答应什么的啊,你先说不帮,这边还会有所准备,或是另谋出路,找真心愿意帮的,结果就是你的一个毁约,害死了多少人啊。
想着前几天这里一片血光冲天,拼杀在最前面的饕餮勇士们,心里都兀定着,只要他们再坚持一会儿,他们的盟友、他们的援军就会到了。
结果呢?穷奇部落一个人都没有派过来,就这样看着与他们有着联姻关系的亲家部落一点点凉凉了,这是何等的居心,又是何等的冷血啊!
面对着这广场中停着的这么多具饕餮勇士的尸体,他们又是以何面目来的呢?这得是多么不要脸皮的族群才能做出的丑事呢。
这世间就是这个样子,你以为的道德准则,在有些人眼里,寸草不值,你说过去的时候,人家还可以厚着脸皮地说,难道我们做得有什么错吗?你们以后也可以这么做啊。
这就是节操不在一个水准线上,创建出来的三观不同吧!
两名穷奇部落来的大舅子就是自带这种节操来的,他们还有一个理由是黑袍人曾经找过他们,让他们听从黑袍人的驱使一起围攻饕餮部落,许以重利,他们不同意,后又以他们被掳走的妹妹莫晴的命做威胁,不让他们出手的。
他们觉得他们做得不过份,他们至少没有答应黑袍人一起来围攻饕餮一族,他们也算是尽到做亲戚的本分了,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妹妹在黑袍人手中被挟制,他们的理由太充分太强大了,于是,他们就应该坐山观虎斗,完全不出手,完全什么也不用做。
这就像一个强盗理论,有的时候,你根本与他们讲不清楚,就像秀才遇见兵,有理也是说不清楚的。
陶族长派来接待两位穷奇大舅子的长老,是一个处事非常有手段的人,不管两位穷奇大舅子嚷成什么样子,饕餮一族的这位长老,仍是保持着淡淡疏离的客气,坚持着不让他们参与葬礼,请他们速速离开。
“谁都有谁的不容易,难道他们就不能把黑袍人找上他们的事,与饕餮一族提前通个消息吗?他们可是亲家部落啊,这不就是坐等着看饕餮一族被落,他们可以合情合理把这块与他们接壤最近的大片土地收入囊中吗?”
连着夏小白都看透的事情,在场又有多少人能看不透呢!
穷奇部落这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见着饕餮部落没有被灭族,他们又舔着脸跑上来,其心思更是昭昭而显了。
“我觉得黑袍人根本没想过让穷奇部落帮着他一起围攻饕餮部落的,这样的阴险部落,黑袍人未必敢用,恶人也是有智商的,挑帮手的时候也会有底线的,这种一种道德观都没有的部落,万一用上了,搞不好会砸了自己的脚面,”
冯媛仍是拉着我的手,俯在我的旁边,小声地说分析着,“但是黑袍人用手中人质莫晴威胁他们不许他们施援手这件事,大约是有的,可是即使如此,他们若是一心想帮饕餮部落,认饕餮部落这门亲戚,暗中通个消息,也不是不行,搞不好咱们两方,还能悄悄搞个联手,收拾黑袍怪一个措手不及,哪至于就牺牲这么多饕餮族人啊!”
谁说不是这个道理呢。
我的目光不可控制地落到了广场正中摆着的那一排排棺材上面,棺材还没有落盖,上面铺着白布,棺材的下面是成片成片的白花铺就而成的,显得格外的肃穆沉重。
神兽这边不讲究火葬,他们还是要土葬的。
饕餮陶氏一族有自己的墓地,所有饕餮族人死后,都可以葬进去,牌位送进饕餮陶氏一族的祠堂之中。
我目光所及之处,小美一身缟素,跪在陶锋的棺材前面,哭成了泪人。
徐寿今天难得没有穿平日里那身阿玛尼的休闲装,换了一身宽袍大袖长服的素白袍子,腰间扎了一条素色的白带,黑色瀑布一般的头发披在身后,映袍得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玉面,更加的肃穆了。
今天早上,我们起床的时候,都没有见到徐寿,这几天都是如此,徐寿都说是在外面散步,我们也就没有多问。
这时,他出现在棺木前面,手中还拿着一把鲜红的花朵,缓缓向陶锋的棺木前面走去。
徐寿手中拿着的那把鲜红的花朵,我们都认识的,那是陶锋当初自摆乌龙,向徐寿求爱时,摆在我们所住门前的那种。
那鲜红的花朵,如血如火,如歌如泣,在一片素白之中,格外的惹眼。
徐寿把那束红花送到陶锋面前,“你我总算相识一场,之间有些许瓜葛,尘世看似玩笑,但在我们道家来说,就是有这个缘份,你走了,我亲自送你一程。”
徐寿说完,盘膝坐在了陶锋的棺木前面,诵起了一套我听不懂的道家经典来。
我妈给我这个道教小白科谱着,“是往生咒!其中有几句与我们普通大众的往生咒不一样,应该是仙师自悟后,增在其中的吧!”
从没想过徐寿会这么有情,明明之前看陶锋嫌恶得不行,原来也深深懂得这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只是深深地隐藏在心底,不愿意表现出来吧。
“仙师大人这个时候看起来,还是满接地气的,希望陶锋在天有灵,可以看到吧。”
做不成那啥,也可以做个好兄弟嘛!
我们这边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徐寿的身上,没想到由陶氏一族接待的两名穷奇大舅子,竟在前边招待他们的花厅里面,与陶氏那名长老吵起来了。
声音大得,可以把房盖掀开了。
“我去,这两个不要脸的还没走呢!”
冯媛感觉不可思议,我们何偿不是这种想法,都以为穷奇那两位大舅子,在饕餮一族明晃晃表现出来不欢迎后,就已经灰溜溜的走了呢,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在。
听着他们嚷嚷的叫声,竟是要见长琴和重光,还说是饕餮一族不给他们通传,怕他们一族来以后,抢走他们饕餮一族供奉上神的身份。
我也是醉了。
我不知道那位饕餮一族的长老给没给这两位穷奇一族的大舅子通传,但我了解长琴的性子,就是那位长老好脾气地给通传了,单看穷奇一族做出这样不耻的事来,长琴都不会见他们的。
至于重光那条变态鱼,我都能想像得到,他是什么样的态度,他大概会回他们一个白眼,顺便说上一句,本尊是哪个猫三狗四想见就见的吗?
所以说穷奇这两位大舅子就是在自取其辱而不知,简直是太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