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很严重

徐寿对我的探问，俨然打开了我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潘多拉魔盒，我心底那些狂草一般疯长的各种负面情绪，一个接着一个地涌现出来。

是啊，就像徐寿所说的，长琴是上古天神，若没有什么天大的理由，怎么会坠入人道参与轮回呢？还一轮回，就是一百世，这么漫长，还有世世不得善终的结果。

"你说……会不会是……长琴大闹了天宫？"

在徐寿说完半句话后，又不肯接着说时，我神情十分地沮丧，把我能想到的惟一理由搬举出来。

"什么天宫，公子闹了谁的宫？"

可惜，我和徐寿几千年的代沟摆在那里，徐寿根本不知道有孙悟空这么一号人物。

"哎，就是一只猴子的故事，不提也罢，"

我没心情给徐寿科谱发生在他被圈禁在地下宫殿后的又好些年发生的事情，"你接着说你的，别被我的胡话打扰了，来，快告诉我，你和我说这么多的话的重点是什么。"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立刻把长琴从我的身体里召唤出来的冲动，相信他的一切苦衷都是我能理解的。

"公子现在的神识只是一缕魂魄，想找回上古天神的神格，没有一具附合他魂魄的躯体，终归是不行的。"

徐寿这个说法，很有道理，我附合着点头，对啊对啊，没有身体就是不好办事啊。

想一想长琴总是想和我去办一些世俗的事情，若是没有身体，怎么和我并肩走在晴空之下，怎么去见我家的三座大山，就算是上古天神，没有躯体，也逃不过'鬼'这个说法啊。

"那怎么才能得到一具附合他魂魄的躯体呢？"

我没有多少道行也能想到，一般凡夫俗子的身体肯定是不行的。

"可以选择材料，炼制一具躯体啊，"徐寿非常自信地表示，"天地之间，只要是我徐寿想炼的东西，还没有炼不成的。"

我立刻星星眼望向了他，这话要是别人说的，我一定不信，身体还能炼出来？但这话是给始皇帝炼过长生不老丹的人说的，那我就不得不信了，虽说最后这位把始皇帝练死了，但人家自己长命千岁千岁千千岁了，也是不服不行的人啊。

"那需要什么材料？"

提到材料时，我的身体本能地打了一个寒颤，我忽然想起徐寿他哥徐福来，那人消失的时候，好像带走了五百童男五百童女，要是炼制躯体需要这种东西，我还不如自己变成鬼，陪长琴一起更好。

"理论上讲，需要的东西很复杂，"徐寿一开口，我就觉得不太好，果然，徐寿接着说："主材需要五具命格特殊的古尸，其他陪衬中的材料倒还好说了。"

古尸？一听不是活人，我提着的一口气暂时松了下来，可是古尸这玩意也不好弄啊，还要命格特殊，和长琴魂魄相附的，把这几个条件输入进去，匹配出来的答案就是一个大写的'难'字啊。

不说别的，就说在现代社会，古尸就很难找了，还要知道准确命格的古尸，摸金校尉都做不到啊。

"所以说……我们还有别的方法吗？"

这坑里挖出来的活祖宗，给个办法都是和他本身特质相附的，这个炼古尸的办法，一听就是个深坑啊，

"还有，就是找到公子做为上古天神时的那具神躯，不用整具，皮毛即可。"

还皮毛即可？

徐寿大手一挥，说着简单！

他也不想想，上古距今有多少年了，没个几万年也差不多了吧，沧海桑田，不知道变换几轮了，就算是上古天神，那也是血肉之躯吧，埋上几十年的尸体再挖出来，早都皮毛不剩了，何况是几万年以前。

"仙师，除了这两种方法之外，你还有没有靠谱一点儿的？"

徐寿之前的各种理由，差不多说服我了，我都打算叫长琴出来了，可是听到他后面提的这两种方法，我又歇了心思。

长琴蛰伏成一颗朱砂痣已经够委屈他的了，我就不要再叫他出来，听一些乱七八遭不靠谱的事情，徒增烦恼了。

"我这两个办法还不够吗？有我徐寿在，有任何一种东西，我都可以还公子一具与原身一模一样的躯体的。"

这大概就是我觉得徐寿不靠谱，徐寿却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吧。我们两个之间的沟通再次达到前所未有的困难。

"你快叫公子出来吧，西北那边有事发生，估计公子还不知道，"

徐寿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在徐寿叫我进卧室单独谈之前，也就是冯媛和夏小白吵架的导火索引线，好像就有冯媛从她的追求者那里得来的八卦--西北那边出了大事，特别办三分之二的人都赶去了那里，可能还有我爷爷。

"西北那边发生什么了？"

冯媛和夏小白做为特别办内部的人，尚且不知一二，徐寿一个刚从几千年前的地下宫殿里出来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具体发生什么，我不清楚，但西北那边是我们大秦的起源地，公子在我们秦朝的时候，是公子扶苏，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在地下宫殿里丢那么大的人，才得知的史实，我难道还会记不住？

我点头后，徐寿继续说："我之前住的那个套房，就是凶杀案那间，有一张地图，我仔细研究过，确定我们秦国的方位，就是你们现在所提的西北，我进入地下宫殿之前，并不知道公子后来的事情，但你们都说，公子又自己承认，他那一世也是自尽而亡，依着秦国的规矩，不会让公子葬到别处的，应该会在秦地，那就应该是西北那边了。"

"然后呢？我没太听懂，你总该不会想说冯媛说的西北那边出事，会是你们公子诈尸了？我们去偷那具尸体回来？我不是说什么，就算如你所想，活祖宗，我得提醒你一句，那尸体估计烂得什么也不剩了。"

我还是没有get到徐寿的点，徐寿报以我鄙视的眼神，"烂得只要还剩一块骨头渣，对于本仙师来说都不是难事。"

好吧，我不应该忽略徐寿是仙师这件很重要的事，"但是，仙师你怎么确定西北那边出的就一定是你想的事呢？"

万一不是扶苏诈尸，而是他爹始皇帝呢？那几个人见到面，就好尴尬了吧。

"本仙师的直觉一向很准，你叫公子出来，我要和公子商量商量，"

徐寿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圆点。我却没有最开始一味拒绝他的心思了。

依着徐寿的本事和头脑，我和长琴的寄居关系，早晚都会被他看破的，早一点晚一点，没有什么区别。

徐寿若真能为长琴找回一具合适的躯体，何乐而不为呢？

"你等着，我这就叫长琴出来，"

我决定以后，便不再拖泥带水。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徐寿，右手食指指腹放到左胸口的朱砂痣上，室内很快一道红光闪过，长琴在红光尽处身影尽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