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河的怀念
莱茵河的怀念
已是凌晨一点,我被电话铃召唤醒了。
“喂!你知道我是谁鸣?”
我判断着这既熟悉时又陌生的女音:“容我想想看……”“你想不出来。”她在笑。
“你是……”
“我是达珞玛。”她不愿意我猜谜了,道出了姓名,“联邦德国的阿尔腾霍芬达珞玛!”
“你在哪儿打电话?”我很惊讶。
“在哪儿?在莱茵河畔的莱茵茨呀!”她操着…门纯正的中国话,“你忘记我们这个小镇了吧?”
“没有忘却。”我急忙解释,“我以为你到北京来旅游了呢!”
“有一天会去的。我爸爸、妈妈和姥姥叫我向你问好!特别是姥姥说.你卜次来联邦德围,就住在我们家,老人十分想念你!”
我面前立刻浮现出里克格持鲁德的形象,她满头银发,两只并不显得衰老的眼睛,饱含深情地注视我她已经是年过七旬的老人,如果她鼻子略微小一点,倒很像中国的菩萨,脸上喜眉善目十分慈祥。
“问你姥姥和你父母好!”我对着话筒问道,“你打电话来,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随便聊聊天!”她说。
“你大概是马克太富裕了吧!半夜从欧洲打电话到北京来!”
“现在北京时间儿点?”
“凌晨一点十分!”
“对不起,我算错了时差,联邦德国现在是下午6点,嘻嘻嘻……我还以为现在是北京时间23点呢!打搅你的睡眠了,实在抱歉。祝你作个好梦,梦到莱茵河上的莱茵茨小镇。再见!”
电话断广。
我的思绪却被这个来自远方的声音,搅动得旋转起来,睡意消失之后,我想起了美丽的莱茵河,记起了莱茵茨山坡上13世纪的古堡,回忆起达珞玛小姐和她一家人……
说起来,和达珞玛小姐的相识完全出于偶然。一天.中国作家乘火车去科隆参观,一些波恩大学的教师和学生兖告向导,在列车上她止好坐在我对面,这个巧合使我和达珞玛小姐相识了。她身材高高,面孔红润,是个眉清目秀的德国姑娘。她中国话讲得[分流利.i〗语中还常常带出中国某些地方的土话,这使我深深地吃惊;尤其使我感到惊愕的是,小小年纪的她曾被请到北京,在外文局工作了2年,现在是大学汉学系毕业班的学生。
我询问道:“你的中文呱呱叫,在波恩‘文学周’上怎么没有发现你?”
她摇头一笑:“我没参加。”
“为什么?”我感到困惑,因为在‘文学周’上,学习中文的学生们纷纷登台朗诵他们试笔翻译的中国作家的作品,侣就某语音的纯正和吐字的清晰来说,都与达珞玛有相当的差距。
她又是莞尔一笑,耸耸肩,摊开两只手,表示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态,我只好知趣地收住话锋,因为国外朋友不喜欢别人询问个人的隐私,特别是达珞玛这样的漂亮姑娘,或许在“文学周”期间,和另朋友上法国或者意大利去旅游了呢!
“听中国大使馆说,中国作家代表团返回之后,你还要在联邦德闻停留一段日子,能不能到我家里住上几天,我们聊聊中国,聊聊中国文学!”
“那方便吗?”我有些忐忑不安。
“我家在莱菏河边的莱茵茨,风景美丽极了,你一定会喜欢的!”她把“一定”二字吐得特别响亮,“我们一家特别喜欢中国朋友,不久前诗人公刘和他代表团全体,到我家蝌吃午替。我姥姥高兴得不行。想留他们都住在我家,可惜时问不允许,因为他们第二天要从法生克福机场乘飞机返间中同。真可惜!”说着,她脸上流露出孩子气的懊丧。
我笑了,“行!但不一定住下!”
6月10日,中固作家代表团返国了。儿天之后,达珞玛小姐和她的父亲维尔纳先生,驱车从距离波恩80多公里的莱茵茨小镇.来寓所接我。维尔纳先生高大魁梧具有8耳曼血统的强壮和漂亮。凭着初见的直感,我揣测他可能是什么运动队的教练;但是我猜错了,达珞玛在车上嘻嘻地笑了一阵说:我爸爸是曼斯市火车站总调度员,兼家庭的园艺专家。对达珞玛说的前一个职业,我很理解;对她描绘维尔纳的第二职业,我则茫元所知。直到汽车沿莱茵河畔的高速公路行驶了约40分钟.并戛然停在一幢幢别墅式的小楼前时,我才明内了——达珞玛的楼戽,有一片葱绿的园地,尚未成熟的苹果在绿叶中探头探脑,红艳欲滴的草莓果在微风中遥动。除此以外,园内还种有大葱、马铃薯和葡萄……这些充溢着浓郞乡七气息的绿意,与喽前楼后盛开的百花相映成辉,我仿佛走进田园诗情的醉意之中,似在小楼之外,就品味到了达珞玛一家人古朴、谧静、和谐、幽静的家庭气氛。
达珞玛70岁的姥姥,颤巍巍地走出门来,迎接我这位素味生平的远方来客;达珞玛的姥姥和善慈祥,她不知道我这位异国客人,到底是要喝咖啡,还是要喝茶水,因而一会儿提起咖啡壶,一会儿又提起热水壶。而达珞玛却从冷藏箱里.端出来自制的甜点心,用中国话动员着我:“吃!吃!”尽管我毫无一丝饿意,也只好一边吃一边喝,否则就是失礼,就是愧对这达珞玛一家人的热诚。不是叫?
不知为什么,我在这』瞬间,思绪飞得十分遥远,那是在汉堡荞老院,我看见一位年纪和达珞玛姥姥相仿的老人,我们早晨参观这座养老院时,她就站在门口,等我们离开养老院时,她还在翘首而立。她是等待儿女来看望她的,或者说她是等待看望儿女的,但儿女始终没有来.感伤之情使她呆若——座木雕。而达珞玛一家,彼此的一瞥目光,或是一个会心的微笑,似都显‘示着这儿是天伦乐土,和欧洲冷漠到冰点―又从冰点走向解体的家庭毫无共同之处。
达珞玛问我在想什么,我把感触告诉了她。她说:“只有那些没有心肝的人,才把老人送进养老院。我喜欢东方人的家庭结构,家庭之情是人类感情组合的重要部分!”
“是不是有点受中国文化的影响?”我坦率地提问。
“是的。”
我拿出一张我家里“四世同堂”的照片给她看,她看后传给她的爸爸妈妈和姥姥,最后一家人开怀地大笑。
她爸爸维尔纳说:“我们还差一代人!”
她妈妈格林若说:“那一天也x会远了!”
外祖母格德鲁特说广达珞玛的弟弟正上中学,年纪还小;达珞玛的妹妹,结婚走在姐姐前面了,节今没有孩子;达珞玛罕今还没桃中一个男朋友……”
达珞玛制出姥姥再往下说,又引起一阵只有次快和谐的家庭才甸的那种笑声。在这样一种无拘无束的气氛中,我的陌生感和距离感被驱散广,甚至感到就像是坐在北京的一个朋友家一怛是这一家都是金发碧眼的0耳曼血统的德国人。
在吃午饭的圆桌上,我向他们坦诚地讲述了我对德意志的印象:它富足、繁荣、进取、严肃佤也有时感到它的底蕴和色彩太冷。比如:在送别中国作家返国的当天,我们在法兰克福繁华的街道上,看见一个赤着白皙双足的姑娘,在一天内的黄金时间——上午10点,竟然倚靠在一座“性电影院”门口的墙壁上,昏昏然而睡。来往匆匆的德同人,把她视若无有,没有人去唤醒她,更没有人送她回家。
维尔纳先生认为这是西方世界的瘟症:工业上升,感情沉沦。达珞玛的姥姥,似对这污秽的东西,更为反感.她建议孙女表演点什么。说罢,达珞玛一家走进琴房,达珞玛弹起了《萝累莱之歌》。这首歌是根据海涅生前留下的一首诗谱成曲子,广泛地流传于德国。
歌词是这样的:
山顶上有一位姑娘
没有谁比她更漂亮
她板理金黄的头发
珍珠也为她闪烁光芒
她一边在那儿梳妆
一边在耶儿歌唱
这歌声充满了美妙
谁听了都会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