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真心
他给赵君文喂完一碗粥，刚准备起身收拾碗筷，就被躺在榻上的赵君文拉住了手腕，他看了看半躺在榻上的赵君文，把碗放在桌上，又重新坐了回去。
“世子，还有什么吩咐吗？”赵君文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他被他盯得发毛。
“你长得真好看，我在宫宴上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好看，比谁都好看。”
赵君文依旧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腕，他闻言一愣。
那天宫宴他唯唯诺诺的跟在公主身边，除了晖王和安王，他不曾留意其他赴宴的人。
那时的他也从未想过会和赵君文有所关联，他突然想到公主那天或许是故意带他去那场宴席，从那场宴席开始，他就注定是这盘棋局的一个棋子，他以为自己踏入德亲王府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踏入这场棋局，殊不知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入了这盘局。
赵君文忽略掉他的不自然的脸色，依旧自顾自地说，“后来散席的时候，我走在你后面，远远的看着你回怼那些人，又远远的看着你站在雪地里等公主出来。”
赵君文闭上双眼，烛火跳动的影子舔舐着他的脸庞，他抓住他手腕的手越发的紧。
“公主来找我的那天，她说要把你送给我，我很开心。”
他听到这句话，心头一痛，从头到尾他都明知公主是在利用他，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暗生情愫，他记得公主靠近他的每一个时刻，山茶花的香气从头到脚的将他包围。
从第一次看见那一袭红衣的时候，他就注定无处可去。
“世子开心就好。”
“那你开心吗？”话音刚落，赵君文就自嘲地笑了起来，“对不起，是我一时没有自知之明。”
赵君文松开了紧握着他手腕的手，他默默的站起身，把食盘端出去交给门口的婢子，他不曾回头多看一眼半躺在榻上的赵君文，但他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视线在他转身离去后也跟着消失在寒凉的空气中。
次日早晨，他刚刚洗漱完毕，贴身伺候赵君文的小厮就送来一个香囊，香囊上只有布料本身的暗纹，没有绣上其他花样。
他接过香囊，布料柔软顺滑，他把香囊凑近鼻尖，说不出来是什么香味，但是闻着很舒服。
香囊鼓鼓的，他捏了两下，里面大概是塞了些香料药材，他当即把香囊系在腰间，香囊颜色素雅大方，和他的衣服倒也相配。
“你家世子现在何处？”
“世子在书房里习字。”
“那你带路吧。”
小厮走在前头带着他穿梭在诺大的园子里，他走近书房门口，透过绣着仕女图的屏风隐隐约约的看见赵君文在执笔写字的身影。
他叫停走在前头准备通报的小厮，把他拉到一边，小声地问道，“你家世子喜欢书法？”
“世子何止喜欢，说是痴爱也不为过，世子最喜行书，从小习字习的就是行书，王爷在世子还小的时候知道世子喜爱行书笔法，还特地请了城中最好的书法先生来教学。”
怪不得公主请来的教书先生教他习字习的都是行书的笔法，让他临摹的字帖都是行书的字帖，他回想起那三个月里的所学所能，如今想来怕是都是赵君文的爱好。
他就像是一张白纸，一张被公主捡到的白纸，随后她又在白纸上写满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可那张白纸却依旧耿耿于怀那个捡到他的人，他心里波涛汹涌，眼里却只有失落孤寂。
他停留在门槛边，里面的人似是感应到他的到来，在他站立在门前的那一刻便抬起头看向门口，看到来者是他，赵君文放下手中的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不等赵君文绕过桌子走上前来，他就已经走到屏风后了。
“臣是来谢过世子的香囊的。”
“你喜欢吗？”赵君文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有些不敢直视赵君文的眼睛。
“世子送的…臣自然喜欢。”他支支吾吾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赵君文看见香囊已经被他系在腰间，心情大好，“你喜欢就好。”
赵君文本来还有些担心他会不喜欢这个香囊，挑了好久才挑中一个香囊，又闻了数不清的香料才决定要放哪种香料进香囊里，他在他来找他前就准备了这份礼物。
“世子在写什么字？”
他走上前去绕过桌子，看见洁白的宣纸上赫然写着——君子好逑，他噗嗤一下笑出声。
“世子可是有想念的淑女了？”
赵君文有些不好意思，沉思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卫公子也算得上是个淑女。”
他抬头一看，正好撞上赵君文的眼睛，他的眼睛里仿佛藏进了漫天繁星，不管他何时看向他，他的眼里都是那么的明亮。
他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他一时跌进了赵君文的眼里，他甚至能看见自己在赵君文眼里的倒影，在赵君文眼里的他，白净瘦弱，满眼的惊讶和无措。
“卫公子会写字吗？”
“公主请了教书先生，写的还算凑合。”
他低下头避开赵君文的眼睛，手摩挲着桌上的宣纸，想起公主请来的先生和姑姑，他所学所能，一言一行都是对着赵君文的喜好来的，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无法呼吸一样。
赵君文看出了他的反常，却不戳破，只是眼里的光有一瞬黯淡了下来。
“卫公子要出去走走吗？”
他摩挲宣纸的手指一僵，不等他回应，赵君文又说，“卫公子应该还没有逛过都城吧，都城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带卫公子去逛逛好不好？”
“好，那就劳烦世子了。”他不擅长微笑，艰难尴尬的挤出一个微笑，他想也知道他自己笑的有多难看，但这个微笑落在赵君文眼里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惊喜的回应一样。
他一点也不觉得他笑的难看。
他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靠在车窗边，透过偶尔掀起的窗帘望见外面的景色。
“今天晚上有烟火大会，没有宵禁，陛下和众位殿下会在城楼观礼，百姓会在长街通宵游玩，还会有戏班子和杂戏团，很热闹的，你想玩多晚都可以。”
赵君文看他实在是无聊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今晚有个烟火大会，他平日里对这些热闹的活动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所以也很少放在心上。
听到这个烟火大会，他才有点反应，回过头看着赵君文，“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