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权势
“你让我看到那些是为了什么?”
赵君文不意外于他的质问,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直视着他,“让你看清他们的争斗是有多么可怕,道听途说终究比不上亲眼目睹,他们眼里没有人是不可以利用的,也没有人可以在失去价值后存活下来,也让你看清,你心心念念的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她手上染着的血可都是她的血脉至亲。”
“你知道赵季玄为什么会与她反目成仇吗?”赵君文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直视着他,让他退无可退。
“那是因为赵瑾合亲手杀害了她的亲生母亲,为了她的前程,为了她的权势,她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的,你以为她受制于陛下,但你却不知她的狼子野心,她能弑母为何不敢弑父,这就是你所效忠的公主,昭明这两个字的封号,就是个笑话,她那样的人永远都无法活在阳光之下。”
“然后呢?让我看清然后呢?”他平静的面对赵君文,公主是怎么样的人,他心里早有准备,但得知公主弑母这件事,他震惊却也不震惊,赵衍复,赵季玄不也是这样,身边亲近的人的血他们谁没有染上。
在面对他的反问,赵君文避开了他的眼睛,沉默不语,赵君文不说,他也就这么站在那里,他们一坐一站,犹如两尊石像,谁也没有动。
最后还是赵君文先开了口,他的嗓音像渴极了没喝水那样沙哑,“你迟早要回到她身边,你要自保,你不能陷进她给你织的网,她给你织的网不一定是感情,也或许是让你逼不得已的选择。”
他不等赵君文说完就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把门用力的关上,手死死抓住门框,他只看见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上。
他明白赵君文说的话的意思,赵君文迟早会死,他迟早要回到公主身边,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可当这些话真的从赵君文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他只是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一天他不管去哪里都再也找不到赵君文,他就像是被一只手死死的掐住脖子一样窒息。
他松开了门框,手胡乱的擦去脸上的泪水,他很想救他,他很想救赵君文,可他就是一个贱奴,他能救谁?
第二天朝会刚散,朝堂上所议之事就传遍了整个权贵阶层,上将军弹劾公主贪污受贿,公主今天也上了朝,面对上将军的弹劾,公主毫无惧色,在上将军说完后,公主才开始自证清白拿出了证据证明了上将军交给陛下的账簿是假的。
公主刚辩驳完,德亲王就启奏弹劾安王谋害兄长,诬陷长姐,把赵衍复身上的伤都加到赵季玄头上,陛下派去暗杀赵衍复的人,赵衍复留了个活口,德亲王带到朝堂上,人证物证俱全,还挑明了诬陷公主的假账簿就是赵季玄安排的。
德亲王说的有头有尾,哪怕不是赵季玄做的,他也驳不了口,赵季玄怎么也没想到赵衍复会和公主合作,这一招给赵季玄杀了个措手不及,陛下龙颜大怒,当即掀翻了桌上的东西,褫夺了赵季玄的封号,保留王爷的身份,圈禁于安王府里,无诏不得出,上将军被夺了一半的军权,不允其再踏入军营一步。
公主这一招回马枪杀的漂亮,赵季玄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赵季玄如今算是失势,但也只是暂时的,毕竟还有王氏一族的权势支持,就算是如今被困在王府也还不算是倒了。
毕竟谋害赵衍复这件事陛下心知肚明,赵季玄只是当了替罪羊,陛下不会真的就将他贬为庶民流放边疆,而且公主和赵衍复合作的要求也只是把赵季玄扯下来,赵衍复也算是守约,当真就是点到为止,只是扯下赵季玄而已。
不过通过这一件事,他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陛下会那么忌惮赵衍复,这世上的所有事到了赵衍复那里都不算是事,单就论皇位而言,赵衍复是最适合的继承人。
可如果现在让赵衍复入主东宫,成了太子,那陛下的命就算是岌岌可危了。
公主和赵衍复在这场合作过后,安静了一段时间,彼此心照不宣的以一副不相识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天天跟着赵君文形影不离,赵君文笑他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他也不反驳他,德亲王在这个时间段是赵衍复不能失去的一张王牌,赵衍复再怎么想销毁证据除了德亲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跟在赵君文身边可以说是最无所图的时候。
公主或许也想动手,可是碍于赵衍复,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搞垮德亲王府,赵季玄的情况就没有那么乐观了,被困在王府里终日不得出,王容安想要出府去求救父亲也出不去。
虽然陛下只禁足了赵季玄一个人,但是公主和赵衍复都示意了底下看守安王府的人,谁都不放出去,王容安硬要出去,被卫兵以一句夫妻一体给噎了回去。
赵君文送给他一个小鱼缸,里面的鱼正是那天赵君文带他去林子抓的那条鱼,它的鳞片真的好好看啊,鱼缸里有两条鱼,还有些池边的石子铺在鱼缸底部。
“养着玩吧,等你不想养了就放回去。”
赵君文和他一起看鱼缸里的两条小鱼游来游去,“好,那等我养腻了,我就把它放回去。”
他洒了些鱼食下去给这两条小鱼吃,但它们并没有像园子里的鱼那样争先恐后的抢食,它们一粒鱼食都不吃。
“可能是野惯了,没吃过家养的鱼食,让府里养鱼的人好好养几天就习惯了。”
“那如果它们吃习惯了鱼食,以后不养了放回去,它们会不会饿死。”
“那就让养鱼的人混着饲料给它们吃,以后放回去了也能活的好好的。”
赵君文拿着帕子给他擦沾染了鱼食的手指,他每次给他擦手都擦的格外仔细,只有戴了玉指环的那根手指,赵君文每次都是匆匆擦完,连碰都不肯碰那个玉指环。
赵君文知道他爱惜那个玉指环,从未要求过让他摘下指环,只是每次牵手赵君文都不牵那只戴了玉指环的手,赵君文还买了一小盒子的指环,什么样的都有就是没有玉石制成的,他偶尔会在盒子里挑出一个指环戴在他的另一只手上,然后就捧着他的手美滋滋的看着,就像是在欣赏自己的眼光真不错。
都城的夜晚很黑,天上的星星也很少,除了月亮只有那颗北极星最亮,他靠在赵君文的肩上,听赵君文说,北极星能指引迷路的人找到回家的方向。
他说,他没有家,北极星指不了他的路,赵君文笑了笑说,你可以回我这里,我这里有吃有喝,有遮挡风雨的房子,还有个长得好看的人坐在房子里。
他笑赵君文怎么这么自恋,赵君文只是陪着他笑,他靠在赵君文肩上把自己身体所有的重量都放在赵君文的身上,他浅浅的舒了一口气,草丛里的蛐蛐叫唤个不停,这样的夜晚宁静安详。
不用担心什么阴谋诡计,不用思虑什么机关算计,连明天的事情都不用想,他如果没有在赵君文身边待着,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感觉到他从前的人生是那么的苦,他从前从未尝过什么是甜,现在尝过后才知道什么是苦,他再也吃不下苦了。
赵君文不是很喜欢吃甜,但他喜欢,这种甜味的糕点最开始是公主买给他吃的,那是他第一次吃到甜的东西,他从未尝过这种味道,一下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赵君文很不喜欢他身上带有公主赐予的痕迹,但赵君文从来都不去剔除掉这些痕迹。
“明天我想吃牛肉面了。”
“嗯。”
“你煮的。”
“嗯。”
“还想吃薄荷小糕了。”他得寸进尺的要求赵君文,语气中带了点娇嗔,用这样的语气提要求对赵君文来说很是受用。
“不是吃腻了吗?”
“现在又不腻了。”他漫不经心的说着,纤细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腰间系着的香囊。
“好,不腻了,明天给你买。”赵君文把身体调好角度好让他靠的更舒服些,赵君文每次应承他的话,都带了几分宠溺,跟哄孩子似的。
细细想来,好像赵君文从来都没有驳回过他的要求,他要什么赵君文就给他什么。
他在赵君文面前总是肆无忌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在赵君文面前唯唯诺诺,也不再顾什么规矩礼仪,就这样散漫的待在赵君文身边。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困了,睡觉去了。”
赵君文也跟在他后面进了房间,“我也困了。”
赵君文从他背后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头顶,他就这么背着赵君文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