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诱饵
“臣跟随公主左右,理应该为公主分忧,做臣力所能及之事。”
“不妥,卫公子不熟悉地形,也没有上阵杀敌的经验,倘若在引诱敌军入漠翰林的途中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
他话音刚落,刘子年反对的声音就响起,韩辉倒是没有反对的意思。
“我相信,卫昀能胜任这份任务,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引诱那些匈奴人进漠翰林就好了,我们的两万大军会保他无虞,子年,这能有什么好担心的吗?”
“公主,可…”
“末将觉得公主说得对,卫公子适合做这个诱饵,且漠翰林里全是我们的人,只要卫公子进去,就无需担心些什么。”
刘子年本来还想要反驳公主的这个决策,但却被韩辉打断了,刘子年看公主和韩辉都同意这个决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陈恩点了五千轻骑,在黑夜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躲开了匈奴人的监视,踏上了漠道。
陈恩带着五千轻骑于子时出发,寅时归城,抓回来一群女人孩子。
公主定下发动攻势的时间是卯时,时间一到,主城门将会打开,让大军出城。
底下的士兵将那些女人绑成一队,年幼的孩子就绑在母亲身边,尚在襁褓之中的,就由母亲怀抱着。
还有那些十几岁的小姑娘,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任由那些士兵推搡,不敢大哭只敢小声的啜泣着。
她们听不懂这些士兵在说什么,只是被推搡着被绑在一条绳子上。
年幼的孩子抱着母亲的腿,躲在母亲身后窥探这些拿着火把的士兵,稚嫩幼小的双手被绑上粗糙的麻绳,麻绳的另一端被缠上母亲的腿。
许是边疆的风声太过凌厉,也许是士兵们的嗓音太过粗声厉斥,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嚎啕大哭。
母亲只能着急不安的安抚孩子,轻轻哄拍孩子的背,又将怀抱着孩子的身子向后方侧去,时不时窥探那些士兵的样子,害怕因为孩子的啼哭而失去怀中的孩子。
没人会因为这副景象而同情她们,就连那些御医大夫都没有露出怜悯之色,都只是在冷眼旁观。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沙湾城就不会死那么多的百姓,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家破人亡,不会有那么多孩子失去母亲,不会有那么多的士兵再也无法归乡。
望向这些女真人的目光里,只有无尽的恨意和冷漠。
边疆夜晚的风很大,他走出城楼站在城墙上看向那些站成一队的女真人,孩子的啼哭声和少女的啜泣声都被边疆夜里的大风带走,带到无人听见的地方。
公主在跟刘子年和韩辉做完最后的部署后也走出了城楼,公主站定在他身边,同他一样把目光投向那些女真人。
这些女子和孩子还不明白为什么中原人要把她们抓到这里来,还不明白天亮后自己会面临的处境。
她们只是害怕,她们看着自己父兄族人被斩杀的一人不剩,她们对面前中原人的士兵害怕的瑟瑟发抖。
“残忍吗?”
“战争本应如此。”
公主有些意外他的回答,“你倒是看的开。”
他低笑了一下,“眼前的事,哪里有看不开的呢?”
“很多时候,眼前事,都是看不开的。”
“嗯。”
他侧目看向公主,城墙上的风吹动了公主鬓边的碎发,公主看向墙下目光里的情绪复杂且深沉。
更多时候,和看不清眼前事比起来,他更看不清眼前人,公主眼里蕴含的东西,是他从来都看不懂,道不明的。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公主转身走向城墙的外侧,他也跟着走过去。
在城墙外的五百里处,是匈奴人三十万大军的营地,也是太阳升起的地平线。
公主身上并没有穿戴沉重的金甲,只是穿了一身红色的军服,与城墙内侧的风比起来,外侧的风更大,更凌厉。
呼啸的风仿佛要将人的肉割下来才罢休,大风吹得公主臂膀两侧的袖子鼓起小包,公主依然站在那里巍然不动。
公主的手搭在城墙上,城墙寒冷,可再冷都冷不过人心。
刘子年会亲自领兵出战,公主和韩辉会留在城楼上指挥,陈恩会领着那一小队人马去损毁吊桥。
他则会如计划那般,带着一队轻骑假装落伍,引诱敌军踏入漠翰林。
从地平线开始,天一点点亮了起来,随后太阳也缓缓露出半点头来。
阳光洒在城墙上,照亮了沙湾城的城门,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那两扇高大沉重的门扉。
城楼上的士兵敲响了战鼓,大军依照阵列站好,在金戈铁马的大军阵前,是一列长长的绳索铁链。
匈奴人也吹响了战号,号角乌鸣的声音响彻长空,刘子年骑着战马走在骑军前列,最前面的是先步兵。
他们用鞭子驱赶着那些女真人向前走,他骑着战马走在刘子年身旁。
在大军前行一段时间后,他回头看向城墙,公主还站在那里,可他只来得及匆匆一瞥。
先打头阵的匈奴兵和女真兵,看见走在最前列的那些女人孩子,顿时停下了脚步,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但大军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步步紧逼,驱使那些女真人继续向前,她们看见对面的大军里有自己的族人,立刻哭泣哀求族人救救自己,救救孩子。
匈奴人想不顾这些女真人直接冲上来厮杀,却被女真人阻拦住,两方险些起了冲突。
最后还是派人回去禀告将领,前方的情况,在命令未到之前,他们与我军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后退着。
那些后方的匈奴人开始拔营后退,匈奴人不甘心就这样前功尽弃,可无奈女真人不肯舍弃族人。
两军对阵,匈奴人和女真人闹翻不是明智之举,匈奴人的将领以为沙湾城的气数已经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