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请辞
陛下喝下那杯酒后，一旁伺候的宦官赶紧将酒杯里又续了酒。
“合儿，来，父皇…”
“父皇，儿臣有一事要禀报父皇，还要请父皇准许。”
陛下拿起酒杯正欲开口让公主饮下那杯酒，公主就抢先打断了陛下的话，陛下将酒杯放回桌上，对面的赵衍复也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
“合儿，有什么事要父皇准许的？尽管说来听听。”
“儿臣望父皇能准许儿臣与卫昀成亲，儿臣愿卸去昭明公主的封号，以公主的身份下嫁于卫昀，儿臣奔波了半生，如今也想要过回安稳的日子，不再参与朝堂政事。”
陛下听了公主的请求，静默不语，那些赵氏贵族都安静下来将目光投向公主。
“今日也是趁着各位宗亲都在场，都能算是个人证，儿臣也希望卫昀能够名正言顺的落座在这里，还望父皇准许。”
公主谦卑的躬身请求陛下准许，陛下微微眯着眼睛一言不发，他也跟着公主躬身低头，这种死寂的沉默像是无边无际那样。
“合儿意已决？”
“儿臣不敢妄言。”
陛下原本就是想给公主择夫婿，但却惹来了一身麻烦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公主又一次提起此事，还当着这些赵氏宗亲的面说，足以看出公主去意已决，公主退出，那这场王储之争最后的胜者就是赵衍复无疑了。
他出身低贱，原就是配不上公主的，若是在以往提，陛下和太后定会是驳回公主的这个想法。
可现在公主先发制人，主动请辞还愿卸去封号，自降身份去和他成亲，去意已决，陛下也没有什么理由来驳回。
“既然合儿想要去过安稳的日子，父皇也不会不准许，父皇会让礼部挑个好日子，让你们成亲，昭明府你就还住着吧，也省的你费劲搬出来。”
“儿臣叩谢父皇。”
“平身吧。”
公主起身重新落座，从始至终眼睛都是看向地上，没人能探究到公主内心的算盘。
陛下准许了，那些比较年轻的赵氏贵族都来敬酒恭贺，年纪较长的横眉冷目的看着这边热热闹闹的场景。
“合儿，今天也算是你的大喜日子，你母妃在你出生的时候，给你埋下了一坛女儿红，为的就是能在将来在你的大喜之日上更添一分喜气。”
陛下说着，一个宦官就捧着一小缸酒上来了，陛下亲自揭开坛口上的红布，顿时酒香四溢，让人还没喝就开始醉了。
宫女用竹酒舀取酒倒进两个酒杯中，一杯放在了陛下面前，一杯被送到了公主面前，原先的那杯酒被撤了下去。
“合儿，你我父女一场，父皇也不求其他，只要你能开心就好，但你可别辜负了你母妃给你准备的女儿红，将来的日子定要过得如这坛女儿红一般。”
“儿臣定不负父皇和母妃的期许。”
公主拿起酒杯隔空给陛下敬酒，陛下见公主将酒喝下后，才喝下手中酒杯里的女儿红。
赵衍复从喝下那一杯酒后就再没有喝第二杯酒了，公主也只是喝下了那一杯女儿红，他们两个人连桌上的菜肴都未曾动过。
陛下的面容神情被冕旒遮掩，台下人看不清陛下的喜怒，陛下却看得清台下人的行动变化。
公主现在辞去了封号和在朝堂之上的位置，赵衍复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一个，此时的赵衍复却毫无喜色，也未曾将目光放置在公主身上。
只是和身旁的那些年长的赵氏宗亲低声聊天，这个场面和平常的家宴没有丝毫不同，大家都其乐融融的互相寒暄敬酒。
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可公主请辞的事情在他们心里已经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公主为了和一个贱奴成亲不惜舍掉奔波半生才得到的尊荣，谁人能不惊。
不过从刚刚陛下的行为来看，王储之位，陛下还是属意了赵衍复来做这个位置，刚刚那杯摆在公主面前的酒十之八九是有问题的。
如果刚刚公主没有打断陛下的话抢先请辞，那那杯酒是非喝不可的了。
公主这一步看似疯狂舍的太多，其实是以退为进，只要今晚能平安无事的回到府里，将来的事情谁能笃定它是百分之百不会变的呢。
公主把这些封号地位都舍去了，军权自然也是名正言顺的被陛下收回，陛下拿回了明面的军权，可实际上的军心未必就能从公主这里拿走。
陛下还特意提了公主的母妃，看那个样子像是在提醒公主些什么，说不上来的怪异。
对于陛下的提醒，公主无动于衷，带着谦卑的笑容将那一小缸女儿红收下了。
他坐在这个宴席上，从来没有感觉时间那么缓慢过，当真是如坐针毡，陛下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每每都让人心中一惊。
还未到散席的时间，公主就以身体有些不适为由早退了。
陛下也没有阻拦，直接允了公主回府，走出大殿外，他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马车才驶出宫门外不远，公主就让车夫把马车行驶进一个隐秘的胡同里，胡同里还有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在他们的马车行驶进去后，那辆马车就开始径直驶出胡同外。
他先下车查看了周围的情况后，就赶紧搀扶公主从车上下来，公主身上的玉环玉佩和头上的玉簪流苏随着公主的移动，发出叮铃清脆的声音。
本就是深夜寂静，这些声音在寂静无声的深夜里更是明显，胡同里有一扇小门，陈恩从小门里打开门，让公主和他进去。
外面的那辆马车由另一个男人驶离，陈恩带着公主进了一间房里，公主进去后将门关上，陈恩转身守在门口。
没过一会，公主就从房里出来，公主换了一身常服，头上那些稀里哗啦的首饰也都摘了下来，只留了两根簪子固定头发。
陈恩带着公主走到另一边的小门，门口是一辆普通贵族规制的马车，他们上了马车后，马车驶向与昭明府相反的方向。
绕到了那些赵氏宗亲来时的路上，时间算得刚刚好，他们刚刚好散席离宫，一路上遇见了两三辆马车，都是一个方向的。
绕了一个大远路才回到昭明府附近，马车没有停在门口，而是静悄悄的停了在了附近赵氏贵族的后门。
公主和他下车走了僻静无人的小路绕到了正殿后院的暗门，从暗门回的府。
他跟着公主走回房间，他发现刚刚那些被公主替换下来的衣服首饰都已经整整齐齐的放在托盘里，摆在衣架旁边的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