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死亡
他愣在原地无法认清这个现实，公主没有理会他的震惊和错愕，“明天早上父皇派去的人就会去王府带走赵君文，傍晚时分就会赐下鸠酒，我明天早上会在赵君文走后，让陈恩接你回府，你好好回去见见赵君文吧。”
公主转过头没有再看他一眼，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陈恩带着他从酒楼里出来，坐上马车送他回去。
他站在王府后门，在推开门的那一刻，踏进王府的那一刹那，他摘下了那枚玉指环，他将玉指环收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开的脚步，他不知道怎么走的，只知道走着走着就看见赵君文了，赵君文看见他，还是如往常一样笑吟吟的朝他张开怀抱。
他没有哭，他只是静静的投入赵君文的怀抱，呼吸着赵君文身上的麝香味，感受着赵君文温热的体温，抱着他的赵君文是那么的真实，他碰得到，触得到也摸得到。
“回来了？”
“嗯，回来了。”
“要吃牛肉面吗？”
“嗯。”
赵君文温柔的轻抚他的脸颊，眼里的情愫全是眷恋与不舍，“我已经煮好，你回来的刚刚好。”
“嗯。”
他除了应答之外已经说不出来其他的话语了，他陪着赵君文吃完牛肉面，日暮黄昏，他陪着赵君文坐在廊檐下看黄昏落下。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那场宫宴上，你缩在公主身边，你连抬头张望都不敢，公主喂你吃银杏糕，你小心翼翼的吃，生怕一不小心错了规矩给公主丢脸。”
赵君文突然说起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事情，他错愕的看着他，赵君文还在继续说，“后来宴席散场，他们嘲笑奚落你，你怼了回去，又站在雪地里等公主出来，我当时远远的看着你，只觉得你长得好看，性子还倔强，我没想到你会来我身边。”
“我当时也就是远远的望着而已，后来公主来跟我提起你，说要把你送我，我明白公主想要什么，可我还是要了你，你那天来府里，其实我很害怕，怕你觉得我好男色很恶心，可后来我才发现，你只是因为怕自己会影响公主名声而已。”
“当时我松了一口气，其实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也不会逼你，你迟早要回公主身边的，我知道你不能陪我很久，本来这一切可以更早结束的，可我私心想让你陪我久一点，哪怕只能多一天，我也愿意。”
“可不管我再怎么拖延这一天的到来，它也总归是要来的，那样好的日子终归是要到头的。”
他坐在赵君文身边，听着赵君文述说着，几次三番眼泪都要掉落但都被他忍了回去。
“卫昀。”
“嗯？”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让我不至于孤身一人。”
赵君文笑得灿烂，他却忍得眼眶通红，他抓住赵君文的手，赵君文发现他没有戴那枚玉指环，笑得更加灿烂。
赵君文的大拇指摩挲着那根没了玉指环的无名指，将他拥入怀中，他从未觉得赵君文恶心，他只是觉得自己肮脏恶心，在他心里赵君文是清白干净的，公主是高不可攀的，而他是污泥浊水里的贱奴。
赵君文私心不愿那一天的到来，他又何尝不是抗拒那一天的到来，今晚过后，他就再也无法被赵君文拥入怀中了，明天太阳升起，公主就会兑现当初的承诺，会来接他回去。
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吗？
赵君文轻轻的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又轻轻的吻在他的嘴唇上，他看着赵君文紧闭的眼眸，他也慢慢的闭上眼睛，这个吻轻轻的开始，留恋不舍的结束。
他睁开眼睛，眼眶湿润，他仔仔细细的看着赵君文，想要把他牢牢地刻在脑海里，赵君文温柔的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这个夜晚他睡在赵君文的怀里，他一直不舍得睡去，他想再多感知一会儿赵君文的存在，可赵君文却轻声哄他睡去，他被昏昏沉沉的睡意侵袭，慢慢的在赵君文的怀里睡着了。
等他再一次醒来，枕畔处已经没有了赵君文的身影，他抚摸赵君文躺过的地方，已经没了任何余温，赵君文已经走了很久了。
他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他的手一摆，移开了被子的一角，那里放着一本书，是赵君文留下来的，他打开一看彻底被惊醒了。
那本书里记得是赵衍复的血案，公主手里只有那一本账簿，还是好不容易才先一步从赵世荣手里劫下的，赵衍复所得知的证据已经全都在赵世荣书房的密室里了，万万没想到赵君文手里还有一本漏网之鱼。
定昌侯府满门抄斩，德亲王府垮了，赵世荣被贬为奴役，生不如死，当初参与戕害赵华盛的主力还是赵衍复，赵君文没有这个能力撼动赵衍复，可公主能，赵君文这是要借公主的手给赵华盛复仇。
他把这本证据死死抱在怀里，门外响起敲门声，是陈恩。
他迅速起床收拾洗漱，最后拿出玉指环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了回去，他拿出那个装有赵君文给他买的玩具的盒子。
他打开房门，将那本证据交给了陈恩，陈恩丝毫不意外这本证据的出现，连打开翻看都没有，只是妥善收好。
“卫公子东西收拾好了吗？”
他把那个盒子捧在怀里，“收拾好了。”
陈恩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盒子，没有问他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无言的带着他从王府后门出去，坐上马车。
他坐在马车里将那个盒子放在膝上打开，里面全是些小孩的玩具，他拿起最上面的风车，轻轻拨弄着让它转动起来。
公主一早就知道还有一本漏网之鱼的证据在赵君文手里，所以赵华盛的悲剧也有公主的一份，赵君文已经没有时间继续和他们争斗了，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去制裁他们。
一本证据足以让公主和赵衍复互相残杀了，谁输谁赢都无所谓了，不管是谁总是会拉上一个去死的，果然，赵君文的棋艺一点也不输于任何人。
他看着风车笑中带泪，赵君文什么都算上了，他拿到证据给公主，他就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公主身边，这本证据是他们的催命符，但却是他的保命符。
这是赵君文最后一次护着他了。
他把风车重新放回去，合上盒子，马车很快行驶到了昭明府，他抱着那个盒子下了马车，昭明府三个字还是那样显赫，不曾减去任何尊贵之气。
他踏过门槛，府里的一切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陈恩把他带到了公主所居的殿宇，偏殿已经收拾干净了，就等他入住了。
“卫公子往后就住在这里了，屋内陈设都是公主亲自安排的，公主说了，要是卫公子还有什么缺的吩咐婢子就好了。”
“多谢公主，大人还是尽快把东西交给公主吧。”
他把盒子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陈恩没有多言，转身就去了正殿，他抚着盒子上的纹路，脑海里一片空白。
婢子送上来的午饭他也没吃，他没有胃口，他看着太阳一点点西斜，心里的凉意就一点点的增加，终于有婢子来请他去正殿了。
他踏入正殿，公主坐在殿中的正位上，“臣拜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