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前程似锦
“你高兴吗？”他直视着赵君文的眼睛，赵君文的眼睛如湖水般清澈，他能够清楚的在里面看见他自己的样子。
“高兴什么？”
“高兴定昌侯府罪有应得。”
赵君文还是那样怜爱的抚着他的半张脸，眼里没有大喜大悲，“我这段时间都没能好好陪着你，是我的过错。”
赵君文不回答他的话，避开了那个话题，向他道歉这段时间没能好好陪他，他也不再问赵君文什么，顺着他的话说，“嗯，是你的过错，错了就要罚。”
“罚什么？”赵君文莞尔一笑，在他额头轻轻的落下一个吻。
“罚你长长久久的陪我。”他一副极其严肃认真的样子思考了一下，最后得出了这么一句惩罚。
“好。”赵君文听完他的话，愉悦的笑出声来，赵君文宠溺的语气让他有些恍惚，恍惚现在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最近总是做梦，梦里具体梦见什么他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梦很多，多到他分不清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他把手放在赵君文抚着他脸的手上，“你捏一下我，用点力。”
赵君文有些意外，“为什么要捏？”
“捏疼了我才好看看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他煞有其事的样子逗笑了赵君文，赵君文把他往怀里拥去，让他听着他的心跳声。
“你听，不是在做梦。”
他听着赵君文的心跳声，没有再说话，现在真的没有在做梦，梦里的赵君文他永远都触不到，他能看见他，可却无法触碰他。
关于德亲王府的谣言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版本，但万变不离其宗，所有传闻的版本都说是德亲王戕害了王妃，德亲王如今再怎么三头六臂也敌不过这样的谣言。
终于有一日，德亲王去上朝结果被陛下留了下来，一直到傍晚才归府，陛下虽然没有什么旨意下达，但却破例让王妃父母不必等三日的批准期，当天便可入宫觐见太后。
等到德亲王归府的时候，王妃的父母早已觐见完太后回来了，德亲王就算是想拦那也是拦不住的了，赵君文得知这些后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晚上还是如往常那样抱着他睡觉。
次日早上，太后便下懿旨说，德亲王劳苦功高，多年来鞠躬尽瘁，实属不易，现流言蜚语污蔑功臣，哀家寝食难安，为保德亲王府的清白，哀家特命大理寺即刻查清王妃故去的原由，以证德亲王府的清白。
一堆冠冕堂皇的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要查王妃死因，又将德亲王抬的那么高，倘若王妃死因真相被查出，德亲王怕是要摔死在崖底。
赵君文如今可是王妃唯一的血脉，德亲王倒了，念在王妃的份上，赵君文会被另封王府，太后也必定会厚待赵君文，王妃的父母也会全力保赵君文不受德亲王的影响。
但要查清当年王妃的死因，不是一件易事，赵君文一清二楚王妃的死因，也有证据，但是赵君文不拿出来，只可能是证据不足以一击致命。
要说真的握着德亲王的命门的，那就只有赵衍复了，可赵衍复忌惮德亲王手里的证据，除非证据毁了，不然赵衍复就不会对付德亲王，德亲王就难以倒塌。
他独自外出，走到一个胡同口的时候看见了正在前方等候的关延，关延身后是赵衍复的马车，他站在原地踌躇，关延朝他做了个请势，他一咬牙就坐上了赵衍复的马车。
赵衍复在马车里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等他坐稳后才缓缓开口，“卫公子，当初答应我的事情，现在也该是兑现的时候了。”
赵衍复看他低头不语，又补充道，“德亲王垮了，对赵君文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太后和王妃的双亲都会厚待他，父皇出于孝道，也会给他另封王府，到那个时候他就是真正的王爷了，金钱权势就真的是脚踏实地的握在手里了，你待在赵君文身边那么久，应该知道他最大的痛处是什么。”
他怎么会不知道，赵君文眼看着赵华盛死去，如果他能有真正的权势，他就能护赵华盛一生平安，可他没有，就因为没有权势，他爱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护得住，赵君文只能痛恨自己，就算德亲王已经走到今天的地步了，他也没办法做到真的一击致命。
“殿下希望我怎么做？把证据拿出来给殿下？”
“这倒不用经卫公子的手了，都是血案，别脏了卫公子的手，卫公子只要带个路，关延会跟着卫公子去。”
他皱眉，要带一个人进王府还要躲开德亲王和赵君文的眼睛进去拿到那些东西，这怎么可能做得到，赵衍复似是看透了他担心犹豫的事情，“关延的本事，卫公子不用担心，更何况，带路的人是卫公子，怎么会有人舍得拦呢？只会保全卫公子行程顺利，这些事情没有一样是会牵扯到赵瑾合。”
赵衍复停顿了一下，“还有赵君文。”
“殿下想什么时候要？”他转头直视赵衍复，赵衍复眼神晦暗，他看不出赵衍复到底在打算什么。
“明天德亲王会去大理寺接受调查，一天一夜都是回不来的，府里的那些下人都要被审查，尤其是跟在德亲王身边时间久的，关延会找到卫公子的，不需要卫公子费力给带进去。”
“那便静候殿下了。”
他说完就要下车，赵衍复却突然在后面叫住他，他疑惑的停下动作看向赵衍复，赵衍复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卫公子，你的公主和赵君文，你现在是选哪个？”
他沉默不语了一会儿，“公主。”
赵衍复听罢却突然笑了出来，“我记得，上次问卫公子这个问题，卫公子是毫不犹豫的说选择公主，现在却是犹豫了一下，才说的公主。”
“卫公子没察觉出来自己变了吗？”
他不再答复赵衍复的问题，径直掀开帘子下了车，关延对他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
他一路步行回到了王府，赵衍复说的没错，除了赵君文这里还保留有几个小厮婢子，德亲王那里是一个人都没有，他没有踏入德亲王的园子。
德亲王和他身边的那个老奴还在王府，明天才是要被审讯的日子，入了夜，他看着德亲王那边的园子，偌大的园子只有一处亮着灯。
德亲王算计了一生，什么人都成了他的一步棋，无情无义，满口为了家门荣耀，实则自私自利，这个家门只剩下赵君文一人了，这算得上什么家门。
他惆怅的转过身准备回房，没想到一转身赵君文就站在那里，赵君文也在看着那一处光亮。
他记得在赵君文的记事本里看见过，德亲王在他幼时的生辰上带着他去放风筝，让他骑在脖子上看风筝飞的有多高，还会给他和赵华盛偷偷从外面带糖果子回来吃，被王妃发现了三个人还一起遭了顿斥责，赵华盛幼时喜欢红色，德亲王便去给赵华盛裁了十几件各式各样的红裙子，赵华盛高兴了整整一个月。
虽然德亲王在赵君文的记事本里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但也不难看出，从前的美好。
他看着赵君文，赵君文看着那处光亮和里面映着的人影，那个人影坐在桌前背有些弯了，时不时咳嗽几下，那个记事本里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眼前的是德亲王。
德亲王是杀了赵君文母亲的凶手，是害死赵君文妹妹的凶手，眼前苍老的身影早就不是父亲了，他是一个名为德亲王的杀人凶手。
赵君文没有再多看一眼，在赵君文垂下眼眸的那一刻，他从赵君文的眼里看到了决绝，这场悲剧总归是要收场的，故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眼前的人也不再是值得犹豫的血亲了。
次日凌晨，在所有人都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大理寺的马车就已经停在了王府门口，这个时间大街上的百姓都还没有人醒来，在这个时间接德亲王去大理寺，已经是最大限度保留他的颜面了。
德亲王没有回头径直走向马车，他身边跟着的老奴被拷上镣铐跟在马车后面走着，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寂静的行驶在大街上，天还未完全亮，此情此景像极了赵华盛出殡的样子。
一大早赵君文就说要去外面买些吃的回来，他嫌后厨做的不好吃，总嚷嚷着要去吃外面的东西，原先是因为手上有伤他一直不让赵君文去吃，现在伤好了，他也拦不住赵君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