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启示录

“面的”启示录

无论你觉得黄色有碍市容观瞻也好，还是戏谑地称之为遍地“蝗虫”也罢；反正黄色“面的”开进了北京市民的经济周，方便了市民阶层的日常生活。紧张工作了一周的双职工，星期天带上娃儿外出，只要在街头上一招手；“面的”就开到你身边来了。

遍地“蝗虫”之说，确实在街头巷尾有所流传。创造此词汇者，多为远离市井生活的金钱新贵。他们坐的是“奧迪”、“皇冠”以及“奔驰”之类；他们言及的“黄色”有碍市容，完全是脱离国情的一种审美取向。某日，一个合资企业经理秘书代表经理邀请作家吃饭，在一辆“奔驰”车上，秘书先生就表示出对“面的”的轻蔑。我说：“且慢，我是‘面的，的常客，我喜欢坐它，因为适合国情、市情、民情。”他愕然了片刻，反诘我说：您不以为这遍地黄色太刺目了吗？”我给这位秘书先生，来了一段黑色幽默：“黄怕什么，我们黄皮肤的老袓母——黄河，孕生下我们黄色子孙和黄河文化。先生和我都是黄皮肤人种的后代。”为了艳这个黄字说透，我告诉他在1992年黄河国际旅游年，我曾乘水陆双栖气垫船，畅游了黄河。在汽垫船上一位台湾同胞，突然冷不丁地向导游发难：喂！小姐大陆汉字简化我赞成，但有一个字，我有异议，就是广大的广字，把繁体的写“廣”，去掉了民族肤色的‘黄’字，这是黜典忘祖的行为。

当然，这位台湾同胞之质询是否正确，可以另议；但是针砭黄色“面的”之举，犹如“皇上不知饥民为何不吃肉粥”的历史典故一样可笑。北京市的市情是：公共汽车吃得过饱，地铁运行超载；一千多万辆自行车，又远远不能解决交通负荷问题；此时，黄色“面的”应运而生，虽然它确实没有新型轿车之豪华富丽，但能解决平民百姓出门上路之苦。我们还是少来点假凤虚凰，多为市民解决点实际问题为好。

笔者也不认为“蝗虫”遍地雅观，但是世界上的事都有个嬗变的过程。在经济改革的大潮中，它如同从茧蛹破壳而飞出时的蛾，有一天它会变成蝴蝶，在大街上展示其彩翼之斑烂。当然，那是明天的事情，但明天是今天孕&的产儿；天下的事都是由乱而治，无乱则无大治可言。

其实，不但笔者及市民偏爱“面的”，连海外来京友人，也对“面的”注入了厚重的情分。去年秋天，台湾籍的社会评论家龙应台来我家做客，当她要返回窝所，我要为她拦一部“皇冠”时，她按下了我拦车的胳膊说：“我在北京过了一段市井生活，外出时除去骑脚踏车外，就是与‘面的，为伍。如果我真是一位北京市民的话，一定会呼喊‘面的’万岁，因为它符合当前大陆市民的经济承受能力。这是北京留给我许多美好的记忆之一，用大陆的词汇说，这就叫‘实事求是，的举措吧！”

1994.2.5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