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6）

6：

李鼎鬲被送到了医院，大夫经过简单的诊断和问询后，便下了病危通知书。大夫要马上对李鼎鬲进行洗胃和药物介入治疗，问胡青草是患者什么人，之后让胡青草在“病情通知单”上签字。胡青草签了字，之后拨打了李鼎鬲母亲的电话，李母很快赶到，问胡青草发生了什么，李鼎鬲出什么事儿了？胡青草不想让李母知道是自己下毒，便编了个谎话，说是李鼎鬲吃坏了东西。李母觉得儿子在抢救，肯定不只是吃坏东西那么简单，但胡青草如此说，也不好再追问。李母之后又打了几个电话，胡青草和李母一直守候在手术室门外，一个多小时后，白昕赶了过来。白昕看到胡青草便愣住了，胡青草也是如此。

白昕想了想，还是走了过来，坐在胡青草身旁，并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胡青草，并示意胡青草擦眼泪。胡青草瞪视着白昕，咬着嘴唇，想了半晌，没接。

白昕笑了笑，说：“这里这么多人，李鼎的妈妈还在这，他在里面抢救，你先不要闹，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胡青草想了想，站起身，向外走，被白昕叫住：“你去哪儿？”

胡青草说：“我去哪儿，你管得着嘛？”

白昕说：“李鼎鬲可还在里面急救！”

胡青草想了想，又坐了下来，瞥了瞥白昕，说：“骚货！”

白昕不以为意地说：“如果你觉得骂人就能让李鼎鬲活过来，就尽管骂吧！”

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问谁是李鼎鬲家属，三个女人围了上去，医生说李鼎鬲的病情危急，毒素已经渗透到血管，再次下达了病危通知书，李母颤抖着签了字。

胡青草坐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不住地流泪，李母赶过来，问：“青草，你们怎么了？大鼎到底吃了什么？”

胡青草捂着头，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说完话，胡青草便站起身，跑了出去。胡青草来到医院大楼外，扶着树，大哭起来，便哭边说着：“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不要有事啊，不要有事啊，……”

经过数次洗胃和药物介入治疗，李鼎鬲被推出了急救室，紧接着又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在重症监护室内，李鼎鬲缓缓地醒了过来，看到了身前的母亲和白昕。李母依旧问李鼎鬲和胡青草是怎么了？李母也不傻，她只是给李鼎鬲的同事挂电话，让同事帮忙请假，没想到白昕却来了，李母并不认识白昕，白昕自我介绍是观唐酒楼的总经理，代表酒楼来看望李鼎鬲。从白昕对李鼎鬲的关切，和李鼎鬲醒来后与白昕交谈时流露出的神情，李母凭借“过来人”的经验，觉得他们二人之间，肯定“有事”。李母趁白昕出去打电话的功夫，问李鼎鬲到底和胡青草怎么了？和白昕是什么关系？李鼎鬲说和白昕是同事，李母想了想，说：“妈是过来人，什么不知道，从你俩的眼神里，就看出来，你俩不是同事那么简单。这个姓白的姑娘，无论从模样，还是家庭上看，都比青草好，看起来和你也更般配，但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是谁给的，是胡青草他爸收你当徒弟，你才能有今天这一切。你们俩的事，在老胡还没得那个病之前，我和老胡就定下来了，——我只认胡青草当儿媳妇。”

李鼎鬲知道此时多说也是无益，便点了点头，母子二人又聊了几句别的，白昕又从外面走入，白昕说她已经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李鼎鬲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需要再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李鼎鬲向白昕交代酒店的事，他不在的这几天，让老刘负责后厨，李母去厕所。白昕趁着李母离开之际，问：“是胡青草给你吃了什么吧？”

李鼎鬲缓缓地点了点头。

白昕又问：“那怎么你住院了，她却没事啊？”

李鼎鬲将头转向一边，没有应答。

白昕笑了笑，说：“那我知道了，你是在自己找死，——这样，值得嘛？”

李鼎鬲缓缓地说：“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果没有胡家，就没有我现在的一切，何况我们之前还有婚约，就算没有了爱情，还有亲情，我不希望她有事。是我对不起她，她再有事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白昕问：“如果有一天，……你也会这样对我吗？”

李鼎鬲转过脸去，没有回答。胡青草从门外推门而入，看着二人，顿了顿，接着走了过来，来到病床前，看着李鼎鬲，也不说话，就这样怔怔地看着。白昕注意到胡青草脸上的神色，时而紧张，时而欣喜，时而悲戚，十分诧异。

白昕说：“大夫说还要再观察几天。”

胡青草说：“照顾好我师哥。”

说完便转身离去，刚走两步，便被李鼎鬲叫住，声音不大，却也用尽了李鼎鬲所有的力气。

李鼎鬲说：“答应我，不要有事！”

胡青草转过身，擦了把眼泪，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