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6) - 红楼宴 - 易泗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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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6)

6:

胡青草向徐冬涛请假,窝在家里,什么地方都不想去,什么人都不想见。用回忆充饥,用眼泪度日。往日里的坚强果敢,在感情面前,也都脆弱的不堪一击。李鼎鬲的电话打个不停,胡青草不想接,将李鼎鬲的号码拉黑。李鼎鬲换个手机继续打,胡青草接电话,李鼎鬲让胡青草不要想不开,不要做傻事,胡青草沉默着,李鼎鬲在那边不停地说着,嘱咐着,胡青草在电话这边,不停地哭着。二人分手的事情,李鼎鬲让胡青草先不要跟父母说,胡父已经“老年痴呆”,胡母每日照料胡父都忙不过来,如果这事让胡母知道了,李鼎鬲担心胡母一时间无法接受,再出现意外,胡青草答应了李鼎鬲。

李鼎鬲依旧不放心胡青草,来到胡青草家门外,拨打胡青草的电话,胡青草不接电话,李鼎鬲担心胡青草会想不开,就不停地敲门,佐罗在门里不住地叫,敲了半天,才听到胡青草的声音。李鼎鬲让胡青草开门,屋里又没动静了,李鼎鬲就继续敲,又敲了一会儿,对门邻居开门出来,一个六岁多岁的老大爷责怪李鼎鬲扰民,李鼎鬲平静地说:“我担心她出意外,我必须见到她,你要是觉得我扰民,你就报警。”对门老大爷看到李鼎鬲冷峻的神情,也不好再说什么,将门关上了,李鼎鬲就继续敲门。

又敲了一会儿,站在门口,说:“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李鼎鬲说:“就不能让我进去嘛?在这说的话,可能会被投诉扰民。”

胡青草想了想,侧了侧身,李鼎鬲进屋,胡青草随手将门关好。李鼎鬲坐到客厅里的沙发上,胡青草也坐在沙发上,中间隔了一人的距离。

李鼎鬲瞥了眼胡青草,见胡青草面容憔悴,心中泛起了怜惜之情,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胡青草也是一言不发,只是怔怔地坐着。佐罗凑了过来,在李鼎鬲的腿上蹭来蹭去。

李鼎鬲摸了摸佐罗,率先打破沉默,问:“我们俩的事儿,没跟师娘说吧?”

胡青草不出声,依旧是怔怔地坐着。

李鼎鬲又讪笑着说:“佐罗越来越听话了。”

胡青草依旧是坐着,不言不语,李鼎鬲看到胡青草肩膀在耸动,听到轻微的抽泣声,知道胡青草是在抽泣,便伸出手来,想要握住胡青草的手,胡青草却把手抽走。

李鼎鬲十分了解胡青草,也清楚胡青草也了解自己,既然彼此熟悉,客套的话也就显得多余,李鼎鬲便直奔主题,说:“青草,虽然我们分手了,做不成恋人,但还依然可以做朋友,我们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耽误了你的未来。”

胡青草突然说:“我不同意,不分手。”

李鼎鬲说:“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别闹了!”

胡青草转过脸来,一脸严肃地说:“你觉得我是在跟你闹嘛?”

李鼎鬲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伤害一定很大,我会尽我的全力去弥补,你想要什么,想让我怎样,只要我能做得到,只要你能开心些,只要你能从这件事中走出来,我都会尽力。”

胡青草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知道我什么都不如人家,模样、身材、学历、家庭,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

李鼎鬲想了想,说:“我想走另外一条路,想过另外一种生活,这种生活是你给不了我的,但她能给得了我,——你知道我的梦想是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厨师,我想体验世界各地不同的厨艺和风味,靠我自己努力,未必能够实现,但她可以帮我。”

胡青草嘴角微微抽动,嗫嚅着说:“你的梦想是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厨师,那我的梦想呢?你知道嘛,我的梦想就是将来能够嫁给你,给你生一堆的孩子,每天给你做饭,这就是我的梦想,从十四岁就有的梦想。为了我的梦想,我放弃了学业,放弃我喜欢的东西,被父亲逼着学厨师,每天闻着令人作呕的油烟味儿。这些我都能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说到此时,胡青草已经泪眼婆娑,擦了把眼泪,接着说:“我知道我的梦想很卑微,但那确实就是我的梦想,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全世界最好的厨师,也不在乎你有没有钱,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鼎鬲低着头,也是一阵心酸,前尘往事在脑海中浮现,想到胡青草这些年为自己的付出,想到胡父对自己的言传身教,不禁也落下泪来。李鼎鬲用手拂去眼角的泪痕,再次握紧胡青草的手,说:“”我想实现我的梦想,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希望你能帮我,能成全我,……求你成全我,……求你帮我,……求你原谅我。”

出于对李鼎鬲的了解,胡青草知道,对自己的哀求,对李鼎鬲来说,是极难的选择。胡青草知道李鼎鬲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也是一个极其自负,甚至有些偏执的人。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胡青草从未听到过李鼎鬲张口求人。胡青草知道,为了能够尽快的掌握各种烹饪技巧,李鼎鬲付出了超乎常人的辛苦,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就是泡在后厨,练习刀工、勺工,以及对火候的掌握。对于做菜,也要做到尽善尽美,容不得半点瑕疵,觉得菜的味道达不到自己的要求,不管顾客的感受和同行的非议,坚决要把菜倒掉重做。很多人都劝李鼎鬲,味道上差一点没什么,不是所有顾客都是美食家,味道上丁点的差别,普通食客根本吃不出来。李鼎鬲回答:他所做的每一道菜,都代表着他的品质水准,混弄得了顾客,糊弄不了自己。李鼎鬲对同行的劝告不以为然,坚持倒掉他认为没做好的菜肴。为此得罪了很多人,与很多酒楼的老板和同行交恶,李鼎鬲却依旧我行我素。

胡青草想起父亲胡平对李鼎鬲的评价,那时胡平还没罹患老年痴呆,李鼎鬲在胡平的言传身教下,已经青出于蓝。胡平曾说过,李鼎鬲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傲了”,这点很可能成就了他,也可能毁了他。

看着流着泪,哀求着自己的李鼎鬲,胡青草一时也懵了,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之后才缓缓地站起身,跑上阁楼,来到自己的房间,紧紧地关上房门,靠在门上,缓缓地坐了下来,抱着自己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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