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痴心红颜
“别碰我!”傅忆娇尖声道。
傅忆娇尖叫后有些懊恼,凝视陈君寻尴尬的表情,傅忆娇真想扑到他怀里诉说委屈,可是,她不敢,因为她现在是一个危险人物。
“袁金林将我传染上了艾滋病。”
傅忆娇说完反而止住哭泣,看上去异常冷静。
傅忆娇迫视陈君寻,似乎在审讯他真实的心理变化,“有时间,你一定要去答谢一个叫赵酒窝的女孩,是她救了你。”
陈君寻一愣,如坠万丈渊薮。傅忆娇斜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将广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陈君寻听。
“怎么?你害怕啦?”等到讲完,傅忆娇一睁眼见陈君寻仍在发呆,她干笑起来,“要是害怕,那就抓紧离开这里,离我越远越好。”
傅忆娇笑里带泣,这时,陈君寻跟着绝望起来:“天哪,这么优秀的一个女人活脱脱地被袁金林毁掉了,这是焚琴煮鹤啊!”
接着,陈君寻又说道:“忆娇你先别怕,对于这种病,现在医学界通用一种高效联合抗逆转录病毒疗法,采用蛋白酶抑制剂与核苷类逆转录酶抑制剂等多种抗病毒药物综合治疗,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鸡尾酒’疗法,这种治疗方法最佳下药时间是在病毒刚侵入人体尚未破坏人体免疫力之前,就像你现在这种情况,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但是,宜早不宜迟,明天我就带你去上海治疗。”
“我不去!我已经等于被宣布死刑,够丢人现眼咯,让我去上海,跟光身子游街有什么分别?不去,不去!”
陈君寻劝道:“忆娇你听我说,现在,你只是一个艾滋病毒携带者而已,只要咱们配合医生及时接受治疗,事情一定会向好的方面发展,甚至说完全康复都有可能。‘鸡尾酒’疗法最显要的两大特征就是阻止病毒攻击人体免疫系统和恢复已经被破坏的免疫功能,所以,你不必太惊慌。”
傅忆娇哪里能听得进去?说道:“你别再劝我,也别给我定心丸吃,我又不是三岁孩子,这种病我了解。君寻,以后,我们最好距离远一点,我怕坑害你,也怕害小柔。”
陈君寻听到此话非常伤感,说道:“忆娇你一定要学会坚强,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我恨为什么不幸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是那么地爱你,你的坚强存在也是为了我,这样,我才有快乐可言。你懂吗?”
陈君寻说着靠上前去,抬起胳臂揽住傅忆娇的脖颈,然后,格外疼爱地抚摩她的秀发。
傅忆娇脸色苍白,此时,看上去更加孱弱,傅忆娇无力地倾倒在陈君寻怀里,“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拥抱,以后,你就权作我死了吧,别再来找我。”傅忆娇搂住陈君寻的腰板,说道。
“不,我不能失去你,如果你爱我,你不能撇下我不管。”
傅忆娇躺在陈君寻的怀里,嘴角衔笑,“我埋在你的怀里,就像埋进世界上最壮丽的一座冢穴,超过埃及的金字塔。你的手别松开,就这么搂紧我,多好,多温暖。真想就这么一直躺下去,永远躺下去。”
傅忆娇说着幸福地闭上眼睛。
“那你就睡吧,阿娇。”陈君寻端详傅忆娇疲惫的神色,无限悲悯,“我会等你做完美梦然后再把你唤醒。睡吧,亲爱的。”陈君寻说着不禁口嗓发咸,可他又欲哭无泪。
傅忆娇身体抵抗力很差,加之精神濒临崩溃,因此艾滋病毒很快就在她体内发作。
眼见傅忆娇由艾滋病感染者发展为艾滋病患者,此时,陈君寻不再顾忌身后流言蜚语,他公然向傅忆娇表达关爱。
陈君寻坚决要求傅忆娇接受抗病毒药物治疗,好说歹说,傅忆娇终于同意,不久,陈君寻将傅忆娇送进上海艾滋病特护医院。
谭雁龄去一趟省城。这次省城之行专为变卖罗建业送给她的那套别墅。
房价飞涨,那套别墅价格已经飙升到三百四十万。等到木已成舟,买主将钱打到谭雁龄帐户,谭雁龄才决定告诉罗建业这件事情。
罗建业此时已经从欧洲回来。旅行的快乐是短暂的,罗建业仍然艰难地承受岁月的压迫,因为对谭雁龄矢志不渝的爱恋,他对奔逝的时光越发体味出更深的无奈,又对返老还童的说法充满无尽的遐想。
罗建业在盥洗间里对着镜子刮剃胡须,疯长的胡须与萧条的头发形成鲜明的对比,这让他对自己日益光秃的头颅越来越挑剔和失望。
他又想到谭雁龄的年龄优势和雕刻出来的永远不会改变的美貌,此时,谭雁龄虽然不在他身畔,他依然想象得出他们在一起如此不般配。
他甚至恨透人生苦短,在镜面背后,似乎隐匿一锥坟墓,那是说不定某个黄昏他和谭雁龄阴阳离诀后他的孤独归宿,触手可及,罗建业不敢再照镜子,放下剃须刀,神色沮丧地回到客厅。
罗建业在紫檀木沙发上惘然几分钟,然后起身泡一杯茶端进书房。罗建业到书房刚刚坐定,谭雁龄给他发来一条短信,问他在哪里,说话可否方便。
罗建业将电话打过去,告诉谭雁龄,他一个人在家。
谭雁龄说:“建业,我将圣水雅居那套别墅卖了。对不起,这么大一件事,事先没跟你商量一下。”
罗建业一听,不以为然,说道:“是你的东西,你当然可以自由支配。裘坚还在医院里,手头紧再所难免。”
“不,你猜错了,建业,我是想把房款送给傅忆娇看病。她现在病情非常严重,我应该给她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若不是当初她背着袁金林将照片和底版交给我,我想袁金林不会这样狠心待承她。还有,这笔钱傅忆娇看病一定花不完,袁金林掏空那一百万暂时记到我头上吧,以后由我替他补上,你们公司就撤回对他的诉讼吧,他也没有多少活头,你这样做,对你对袁金林全家都有好处。”
罗建业早已知晓傅忆娇的不幸,同情之余,他更加憎恶袁金林毫无人性,所以,谭雁龄一帮袁金林求情,罗建业马上说道:
“钱花在傅忆娇身上花多少都值得,只是,对袁金林那个畜生,你不要有任何妇人之仁。这种人注定在逃亡中结束生命,再说,即使我放过他,韩功课也绝不会轻饶他。”
谭雁龄说道:“袁金林炸韩功课的事情我知道。不过,我听说韩功课到现在还没有起诉袁金林。”
罗建业说道:“袁金林的案子与韩功课起不起诉没有关系。就算韩功课反过来帮那个畜生求情,人民检察院同样可以提请公诉。他的所做所为已经对公共秩序造成极大危害,性质太恶劣了。”
谭雁龄说道:“我听说袁金林经济问题暴露时,韩功课曾经找过你,他有心帮袁金林偿还债务。”“是有此事,可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中途搁浅了。我听说韩功课一直喜欢傅忆娇,韩功课殷勤与忍让,无非是想博取傅忆娇好感而已。你虽然是研究生,可是法律你不懂。”罗建业说道。
有关韩功课找罗建业谈判之事确实发生过,后来,袁金林不知怎地晓得韩功课这一举动,袁金林不仅毫不领情,反而认为韩功课故意羞辱他,袁金林打电话臭骂韩功课一通,并扬言要收拾他,不久,果然出现“大亨保健会所”门前惊险那一幕。
谭雁龄说道:“送人玫瑰,手留余香。法理不外乎人情。懂也罢,不懂也罢,我这样做只是想报答傅忆娇。不过,我感觉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宽容大度仁爱善良的罗建业了。百事万物总是在不断地变化,人也是,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日渐疏远才加速了彼此改变吧。”
罗建业执拗起来,说道:“我对你的爱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是传统的忠贞不渝,不带任何信息时代肮脏的干扰,除非你有新目标,比如说交上网络情人,年轻人嘛,整日接触网络难免被束缚。”
谭雁龄说道:“建业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不应该诋毁我们的感情。不过,难道你真的那么仇恨袁金林吗?讨厌一个人,就好比讨厌一个鸡蛋,当你觉得这个鸡蛋的的确确那么令人厌恶,也许它的确是个错误;但是,鸡蛋一旦孵成小鸡,有了可爱的生命,你再那么嫌恶它,那就是你不对。你给袁金林一个变成小鸡的机会吧,法制改造也无非是想让人改过自新,你只要高抬一下手,就可以给傅忆娇保留一个完整的家,女人的要求都不高,真的,家庭完整就足够了。”谭雁龄想到自己昔日景况,深有感触地说。
罗建业王八吞秤砣铁了心肠,没有多加解释,只说道:“我无法原谅他背叛我。”
谭雁龄有些不满,说道:“难道你是封建帝王吗?君主专治?一言堂?”
罗建业听得出来谭雁龄有情绪,冷冷地说道:“凡是威胁我的人,注定都没有好下场。”
谭雁龄一向外柔内刚,一听这话很不高兴,说道:“听你口气,肯定包括我在内喽。但愿我很快忘记这句话。”
罗建业呷口浓茶,顺一顺脾性,佯装心平气和,说道:“我没有朝你身上想。姓袁的想整死我们,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反过来帮他,雁龄你这叫助纣为虐。现在,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所谓明枪好躲暗箭难防,他想害我们很容易!对付这种人只有往死里治,绝不能手软。”
谭雁龄看上去非常失望,她方才那些话,罗建业显然没听入耳,这时,她开始怀疑罗建业当初给她的所有关心是否都是伪装的迷彩。
谭雁龄说道:“你的话听起来好像有几分道理,你那么害怕报复,就多请几个保镖吧,反正我不怕。”
罗建业说道:“我想,你不会是专门找我吵架的吧?看来,我说话你不愿意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