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我兄弟不知道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
第43章
第二天,天刚朦胧亮。
黑女人和黄福战都已从甜蜜的梦中醒来。黑女人枕在黄福战的臂弯里,她用黑色的面颊摩擦着他那坚硬的胡须,痒痒的,很舒服的感觉,也许她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种温存了罢。
“老黄上来呀!”黑女人拍了一下黄福战的腹部说道。
“算了吧!一夜都三次了,你还以为我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啊!”黄福战闭着眼睛说。
“也是啊!老黄还行啊!比我那家子强十倍也多。他呀,应付几下就草草结束了!”
“对了,他答应和你离婚了吗?咱什么时候能办手续啊!”
“还没有,他哪肯跟我离啊?不过咱这样在一起和结婚又有什么区别!”
“我心里不是没底吗?再说这也是不合法的啊!”
“早晚会离掉和你结婚的,反正我的下半辈子就照顾你了。你睡会吧!一夜辛苦了,我准备做早饭。”黑女人说着,便穿衣起床了。
也许女人天生就会收拾家。黑女人首先把屋里屋外扫的跟镜子一样洁净,又把当门墙壁上脱落的壁画又重新贴上去,把缠有的蜘蛛网和布满的灰尘等扫净。然后又把当门的八仙桌子抹的铮亮,把桌子乱七八糟的大盘子、小碗都刷净放进橱柜子里。又把黄福战和黄银夏老人的该洗的衣服都泡进大盆里。黑女人花了半早晨的功夫,把这个家收拾的才像一个家了,显得有条不紊,看起来令人很舒坦的感觉。
“老黄,你说你怎么不搞套家具啊?”黑女人一边把叠好的衣服放在床头上一边说,“你看这些衣服叠好也没地方放。”
“家具原来是有的,是五组合的大衣柜,原是给黄萍准备的嫁妆,可是她一直上学也一时没用着。”黄福战翻了一个身说道。
“在哪里呢!”黑女人瞪着黑眼珠问。
“唉,让那个厉害女人黄兵家搬到她那屋去了。”黄福战叹了一口气说。
“她娘家就没陪送嫁妆吗?”
“没有,连个柜头都没有。见面礼俺也拿了三千三,结果人是‘光腚’来的,啥也没有,人家是娶儿媳妇,俺也是娶儿媳妇。过门没三天,祖奶奶八辈的骂俺两口子。说句良心话,那女人喝药也不全因为与黄福堂家生气。主要是儿媳妇不孝道,她也感觉活得没啥希望了,就…”黄福战难受地说不下去了。
“还有这种儿媳妇,天下真少有,我把家具给她要回来去。”
“天爷爷!你就别戳这个马蜂窝了,弄不好又是一个天大的乱子。”
“谁怕谁,再说这家具又不是她的,咱理所当然应该要回来。”
这时银夏老人拄着拐杖进来了,由于耳聋,他两个说的什么他固然没听到。
“别说了,咱大大来了,咱吃饭吧!”黄福战捏了一下她的手说。
黑女人上前搀住银夏老人,扶着老人坐在凳子上,说道:“爸,以后由我照顾你。”
银夏老人已经热泪盈眶,自从阮春娟出事那天起,老人的心境就一直在灰暗中了,巨大的孤寂、苍凉和焦虑困扰着他的心,使他饮食难进,夜晚噩梦连连!多少次望着这个一片狼藉,满目凄凉的院子,老人便忍不住老泪纵横。昔日有阮春娟在的时候,全家人热热火火在一起有多好!可怜那欢天喜地的情景一去不复返了,到了暮年时时都在回忆,回忆是甜蜜的,甜到忧伤一点点蔓延,一点点扩散。一份惆怅,一份挂念,早已消散,繁华落尽,爱也悠悠,恨也悠悠!多少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放,就像是一些陈旧的黑白映画。得到的,拥有的,失去的,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半个多世纪的人生简直像一场大梦啊!
黑女人的到来,使他的内心又泛起了一丝希望,没有女人的家哪像一个家。有了女人才能热汤辣水的吃顿滋润的饭。
“爸爸,给你碗。”黑女人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红薯粥递给银夏老人。
黄银夏接住碗,不禁百感交集,双手颤抖着捧着碗,放在嘴边喝着甜滋滋的红薯粥,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进冒着热气的碗里。
这时黄曦来正好来串门。
“黄曦在我家吃饭吧?”黑女人客气道。
“不用了,我娘也做好饭了。都等我大哥起床呢!他每个星期天都睡懒觉。”黄曦说。
“快高考了,平时学习肯定很累,星期天就应该大睡会儿。”
“睡得可实了,五更头我爸从关外回来,他都不知道。”
“你爸回来了?挣多少钱?肯定发财了!”
“还发财呢?来时路费都没有,还是借的。楼还没竣工,那包工头就携款逃跑了,几十号的民工都白出了几个月的血汗力。我爸真的很可怜,两脚踩着铁管砌砖,太阳像火烤似的,结果还是白干,那包工头可坏血良心了……”黄曦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黄曦,给你爷爷舀碗。”黑女人见黄曦伤心转了一个话题。
黄福超是早晨5点到达黄家坪的,在雄信县县城下来汽车正是凌晨2点,通往黄家坪的公交车早已没有了。打“的士”至少也要30元,黄福超哪舍得,而是一路步行跋涉,二十五里路,3个小时才到达黄家坪。一想到没挣一分钱,他的心就像油煎似的隐隐作痛,似乎无颜去面对家人。几个月血与火的艰辛劳动,没有换来分文,儿子的生活费!田地里等着钱买肥料施肥,怎么办!他心里又狠狠骂了一句那丢了血良心的包工头。他首先来到后院在孙姑奶奶屋里坐了一会儿,把一包糖块递给老人家,糖块是老人家最爱吃的,和老人说了一阵话,走出后院,才来到前院。单爱英开了门,天已大亮了。他来到西耳房,见儿子在梦中,手里还抱着一本《化学》课本,他轻轻地拉了一下毛毯盖上了黄健露了半边的臂膀,这位父亲凝视了一会儿睡的正甜的儿子,他的眼睛湿润了,儿子马上就要高考了,上线固然要用钱,不上线复读也需要钱,怎么办呢?黄福超心情沉重的走出西耳房,虽然坐了20多个小时的火车,也没有心思躺一会儿,便下花生地拔草了,没有挣到钱哪怕能把一根草心里也踏实些。
黄健醒来时,已经上午十点,黄曦告诉他父亲回来了,但下地拔草去了。
“怎么刚来就拔草?咱也去吧!”黄健边穿鞋边对黄曦说。
太阳公公从天空的东南面撒下来万道金光。田地里,小草和庄稼还沾着晶亮的露珠。单爱英也陪着丈夫拔着花生芯中的杂草,她强打起笑容,尽量和丈夫聊一些村里令人高兴的事,只是不提不给工钱的事,恐怕引起丈夫的伤心。黄健和黄曦也在黄福超左右有说有笑,好不快乐。黄福超也许真得忘了一切烦恼,家的温暖才是真正的幸福。
“爸爸,我想听你讲故事。”黄曦手里捏着一根草,望着黄福超的脸以撒娇的口气说。
“那好,我就给俺妮子讲一个。”黄福超忘记了一切不快,展开了笑容讲道,“以前,还没有人发明出镜子来,所以人连自己长得怎么样也不知道。后来有人发明出镜子了,有一家丈夫从外地回家,捎来一面镜子交给妻子看。妻子拿起镜子一看,见镜子中有位漂亮的少妇,顿时哭了。婆婆见状,问怎么回事,妻子哭道,丈夫变心了,带来一个女人。婆婆拿起镜子一看。说道怎么带来一个龟孙老妈子啊!”
“这婆婆骂的是她自己。”黄曦笑道。
黄健看到全家人都在乐,突然想起黄庆来,就缺他一人了,他心中不禁阵阵伤感,不知道弟弟飘落到哪里了。
“我兄弟不知道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黄健忍不住叹出了声。
全家停止了笑声,都沉默了。大约过了十分钟。黄曦突然叫道:“看我二哥回来了。”黄健以为黄曦又在调皮撒谎。但抬头远望,不错,是黄庆真的回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黄福超高兴地说。
黄庆笑嘻嘻的走来了,长长的头发盖住了耳朵。红衣红裤,一双牛皮筋板鞋,俨然一副艺人的形象。
“张家团都来了吗?”黄福超坐在田埂上,笑着向黄庆问道。
“都回来了。”
“什么时候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