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充满渴望和兴奋
第42章
黄健把一碗羊汤递给王艳玲。这时阮世虎进了丧屋,他扒开扁丝袋做的隔帘,看见了姐姐变成了骨灰盒,他扭过脸去捂住嘴哇地一声哭了。黄兵、黄冷、黄乾、黄健均急忙向舅舅下跪。此时已听到外面黄槐在喊发丧了。“擎重”的走过丧屋,把骨灰盒放进黑漆大棺材里,砸了扣。
灵棚下站满了带孝的晚辈们,整个院里院外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响器班的吹打声,大人的说话声,小孩子们吵闹声,混杂在一起。黄槐不断地驱散着人群,棺材慢慢地从堂屋里抬出来了,慢慢地往院外移动,孝子们手持哭丧棒,在棺材前阻碍着棺材前移,哭声震天。
灵柩出来大门往北走了有百多米,黄槐要求停下来“行路祭”。按亲友们的亲疏远近顺序再次行礼。
重孝子黄兵已不再哭了,只是呆呆地跪着。
“乖儿,再也见不到你娘了,你怎么不哭啊!”一位邻居奶奶说。
只有黄兵自己明白眼泪已经哭干,再也哭不出来了。但黄福战却再也抑制不住丧妻的悲痛,他跪在灵前泪如雨下,手指棺材哭道:“你就这样走了,把我一个人扔下了,小娟你好狠心哪!”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黄健只是搀住哭得死去活来的黄冷。在涌动的人群伴随下,葬礼队伍缓缓地往陵上移动着…
当阮春娟的新坟被培完最后一掀土时,暮色已笼罩了大地。还留有夕阳余晖的西南天际悬挂着一弯红红的月牙儿,充满清冷和凄凉。淡淡的月辉照耀着阮春娟长眠的坟头。一颗飘零一个多月的灵魂终于入土为安了。
突然黄福堂的院子里火光冲天,照亮了黄家坪大半个村庄。火苗是从黄福堂的堂屋屋顶窜出来的,堂屋顿时坍塌了,熊熊的火苗燃烧着梁头和木团,窜出屋顶一丈多高。堂屋西间黄福堂曾放着棉花、棉被、衣服,可怜完全葬送于火海了。邻居们都自发的前来救火,然而哪能济事,一桶水,一掀土简直是杯水车薪。直到三间房屋烧尽一切可烧的东西才渐渐没有了火势,直到第二天,灰烬里还冒着残烟。是谁纵的火,人们开始议论纷纷,但一直没有定论。有的说黄福战,也有的说是黄福堂自己放的火,也有的说是没烧尽的烧纸引着的!谁也没有证据,都是猜想罢了,谁也无法解开这个谜了。只有一点谁也无法否定,那就是黄福堂永远失去了家园,聚家只能飘零在外了…
葬完阮春娟三天,黄兵带领弟弟妹妹祭过陵,黄兵和黄乾要回部队了,而王艳玲已身孕6个月,也不能回北京了。
“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也跟你走。”王艳玲眼泪汪汪地望着黄兵说。
如血的夕阳染遍了古老的雄信县县城。黄健踏着残阳独自漫步在古城大街上,每当这个晚饭后的时间,他都要从繁重的书堆中爬出来独自到外面散散步透透气,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
古城大街往北一直延伸到武装部的大院内,往南一直通到烈士陵园。在这道街上坐落着县中心医院、县一中、实验中学和大众剧院。往中心医院方向,黄健边走边构思着一篇关于黄庆弟弟的散文,因为他常常感叹漂流到江湖上的弟弟,弟弟参加完阮大娘的葬礼又匆匆返回江湖了,弟兄两个真是离多聚少,命运啊!再也不能使弟兄两个携手共同面对人生的风雨了。恰巧王英峰催稿,很想把黄庆弟弟现在的处境以及弟兄两个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写一下。抒发一下对弟弟的手足深情。
“健哥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黄健转身见是黄灵。昔日还是小孩子的黄灵妹妹,居然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白净的瓜子脸,一双瞳孔碧清的杏仁眼,高高的鼻梁下一张似红非红的小嘴,幼嫩的面颊上是一对迷人的酒窝。上身穿一件半新不旧的暗红棉袄,下身一件褪了色的条绒裤子,脚穿一双胶皮运动鞋。
“黄灵妹妹,你怎么在这里?”黄健问道。
“我妈妈被转到这家医院里了。”黄灵眼里涌出了泪花。
“我余婶婶现在怎么样了?”
“她头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医院又在催医疗费了,我爸爸说最近还要提前出院,在我姥姥家休养。”
“你们全家什么时候回黄家坪?”
“我们怎么回啊!没有家了。”黄灵哽咽了。
“长久在外,怎么是好?”黄健禁不住一阵心酸。
“健哥哥,其实不怨俺……”
“妹妹别说这些,我都知道,我二叔现在在哪里?”
“哦,他正在书店给我买那本《民间故事》书呢!我恰巧看到你,走!黄健哥哥一块去书店吧!”
“好吧!我也和二叔说说话。”
“过去,你爷俩个还常下象棋呢,呵呵!”黄灵说着竟然咯咯笑起来。
古城书店里,黄健和黄福堂的手握在一起,黄健感觉二叔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也看见二叔那张饥黄面瘦而充满愁容的面孔!他一时想不起来用什么话来安慰一下二叔,内心顿时像被水淹没了。
“黄健,你,你用钱吗?”黄福堂问。
黄健并没听清二叔说得什么,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黄福堂掏出10元钱递给黄健,黄健才反应过来二叔问得什么,急忙摆手拒绝说:“二叔,我不需要钱。”黄健想,我哪会要你的钱,况且余二婶的病还没好。
黄福堂把钱又装回口袋,便讲起事情发展的经过来。
“二叔你别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也知道这场官司判得不合理。我建议你往地区告,我相信上级总会有个讲理的地方。”
黄福堂无奈的点了点头,握住黄健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三天后,恰巧是周六,正是回家的日子,黄健还记得本周的生活费还余出五元钱来。他决定到中心医院去看望一下余二婶,一想起他们全家居无定所,他就感到阵阵心痛。虽然只有五元钱买不到多少礼品,但二叔肯定会理解,学生是没有收入的。
黄健在中心医院门口的水果摊上买了一兜苹果和一兜桔子。他穿过医院的门诊大厅,又绕过一栏铁栏门便到了住院部。黄健想,那天忘了问二叔余婶住哪号病房了,现在只有打听了,打听就打听吧,只要没出院,不怕打听不着。他在一楼走廊里看见白衣白帽的工作人员便问:“医生,有个叫余凤的病号在哪个房间?头上有伤。”很多人回答不知道。当他又问到一个“白衣天使”时,这白衣天使建议到住院部登记处查登记。
黄健只好来到住院部登记处。透过窗口又一位白衣天使坐在电脑前。
“同志,能给我查一下有位叫余凤的妇女在几号病房吗?头上有伤。”黄健焦急的问道。
“哦,余凤,我知道,她不听我们的劝阻提前出院了,说是没钱交医疗费了。根据她的病情,至少还要二十天才能出院……”
“您知道她出院去哪里了吗?”黄健知道他这一句简直是废话,人家医生哪会知道病人出院去哪里。
“对不起,这个我们不知道。”白衣天使面无表情的敲着键盘说。
黄健提着水果落寞地走出中医院的大门,心想黄灵曾说在她姥姥家休养,余二婶娘家在哪里,他也无从知道。只有先回黄家坪了。他内心默默祝愿道,但愿二叔二婶全家平安无事。
黄健跨进自家前院大门,见屋下站着一位妇女,约50岁上下,黝黑的皮肤,两张厚厚的嘴唇也是黑的,细小的眼睛眼珠有点象豆粒。上身穿一件黑色的妮子大褂,黑裤子,黑高跟皮鞋,简直是位非洲黑人。
“你看我长得怎么样?”黑女人对正在扫院子的单爱英问道。
“姐的个b,丑得没那样的。”单爱英不以为然地说。
“我现在是老了,咱绝对不是吹,咱年轻时走在街上,那回头率绝对是100%。”
“那你年轻时肯定是个怪物。”
“我照出相来是很上镜的。”
“你看这个,俺大侄孙子。”孙姑奶突然指着黄健插嘴道,“别看长得不怎么样,一照相也是很上镜的。”
黄健很不好意思地走进自己的西耳房,心里犯着嘀咕,这黑女人是谁啊?当场又没法问。这时孙姑奶也走进西耳房正准备拿一把笤帚,黄健急忙凑到她耳边问:“孙姑奶奶,这黑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