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甚是漂亮动人
第41章
法院接了这宗案件一直审理了将近半个月。由于阮世虎仗着和县里各界领导都能说上话,到处送礼托关系。法院一时作了难,是徇私枉法还是按法律条例办一直拿不定主意。要是徇私枉法,那黄福堂上诉了就麻烦。又由于和黄福堂失去了联系,传票一直没有到他手中。日子一天天过去,开庭的日子像是遥遥无期了。案子没有结果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啊!这期间,黄兵三兄弟把母亲的灵柩用砖堵在黄福堂的堂屋里。法院一直没有开庭,黄福战和儿女们简直是忧心如焚度日如年。王艳玲挺着大肚子也和全家一样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常常坐在门口的石磙上暗暗垂泪。
三十天过去了,法院还没有开庭,一天不能定案灵柩就要多放一天。幸亏天气不是太热,否则尸体将会发臭。邻居们也纷纷向镇派出所投诉了,尸体长久地放在那里!虽说没有气味,但村里小孩子们夜里睡不着觉,晚上更不敢出门。
法院终于在阮春娟死后第三十五天才开庭了。陪原告阮世虎出庭的有黄福战、黄兵、黄冷、黄乾、黄福超。而被告黄福堂没有一人陪,单枪匹马出庭了,因为余凤精神异常无法出庭。可怜的女人,好一阵歹一阵的,好的时候又说又笑像个快乐的孩子;歹的时候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经县精神病院鉴定已属于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了。
法庭上庄严而又肃穆。法官手持法槌宣布开庭。首先宣读了阮世虎的诉状:
状告人阮世虎。
我姐姐阮春娟多次遭到黄福堂夫妇上门欺负,致使我姐服毒自尽。特要求索赔家人精神损失费十万元人民币。
法官停下来扫视了一下法庭说道:“下一步展开辩论,先有被告论述案件经过。”
黄福堂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说道:“法官好,出庭的所有的同志好。首先我为原告的姐姐表示最沉痛的哀悼。因为她也是我的堂嫂,但是我要声明的是她的死是有多种原因造成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一时没有想开。首先,她多疑我偷她家的羊,事实证明是没有的事;再者我的妻子被打伤而导致精神分裂症,从这些说明我家是受害者。至今我妻子的医疗费没有着落,被迫停诊停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求助派出所,索要医疗费也是派出所的合法出面,我也没有直接参与逼迫堂嫂。还有,黄福战把尸体强行放到我屋里,严重毁掉了我的家园,使我举家老小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他这是非法侵占民宅。我相信在人人平等的法律面前,法官大人会为我做主的。”
“黄福堂,你说我姐姐的死多种原因,在没有和你打架时,我姐姐怎么好好的,为什么一和你打架就死了呢!你如何解释?!”阮世虎站起来说。
“人死天注定,他恰恰赶在这时候死,我有什么办法?我和他打完架,要是美国人死了,难道也和我有关系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还要问原告的是,我妻子造成精神分裂症,而生活一生都不能自理,这种结果比死又能强多少呢?这种损失谁来赔偿,谁来负责?这个负荷谁来承担?”
“我姐姐的命都没有了,你还讲这些,你真是无耻。”阮世虎拍案而起,怒道。
“肃静,肃静!”法官用法槌敲着桌子说,“现在休庭,等待开庭宣判。”
法庭人群陆续散去。
展眼又一周过去了,阮世虎仍日夜不停的跑关系,送礼。黄福超一半为了血缘上的远近;一半为了洗净和黄福堂串通的冤情,也硬着头皮找好友孔春奇日夜商量,看能不能胜诉。
终于在阮春娟死后第三十九天,法院才开庭宣判。结果很简单,由黄福堂承担阮春娟的丧葬费共两千元,如外承担五百元的诉讼费。
黄福堂内心感觉阮春娟的死和自己也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因此没有提出上诉。也因为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没有精力再折腾了,他人都死了,再折腾也出不了什么更好的结果了。
阮春娟等得太久了,官司一结束,终于是入土为安的时候了。天刚亮,响器班就已经吹打起来了。黄槐组织参加葬礼的邻居们,开始忙开了。有的被安排给亲友报丧;有的被安排借桌椅;有的被安排抬丧;有的被安排挖墓穴。
“任务已经安排下去了,”黄槐腋下夹着一条“五林”牌香烟向家客们讲道,“安排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挑三拣四的。咱谁家都有红白喜事。”
除了本村的邻居们外,邻近村的邻居们也都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地涌来了,把黄福堂的院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了。这宗复杂的案件终于有了了结,但惊动了周围几个村的邻居。无聊的闲人们谁不来凑份热闹,况且看热闹是农村人最大的爱好。
黄兵、黄冷、黄乾三兄弟拆开赌了母亲一月多的砖墙。黄兵掀开盖住母亲的白布,只见母亲的眼睛已经塌陷下去,他顿时心如刀绞!黄萍端来一盆清水。母亲该走了,根据风俗应该给母亲净一下手脸,待到火化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母亲将化成一缕青烟和一把黑灰了!
灵车伴着哀伤的葬歌缓缓地开来了,黄槐拨开拥挤的人群,组织人把尸体抬上灵车。伴随着三兄弟的震天的哭声,灵车载着阮春娟的灵柩渐渐地远去了。黄萍却佯装哭昏过去,闭着眼睛,故意不动弹。黄健以为她真的哭昏了,怕醒不过来,着急地说:“快去送医院吧!”
黄兵看出了破绽,因为昏过去的人脸色都是没有血色的。他狠狠地掐了一下她的人中,那黄萍疼得受不了,“醒”了过来。黄健也看出了她的伪装,但没有说破,心里却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厌恶!心想要不是你这个妮子重挑事端哪会有这种悲剧。
黄福战走进丧屋,他穿着中山装,脸色憔悴得没有一点血色,往日易怒的性格似乎都荡然无存了。他以颤抖的声音向黄萍问道:“小萍,你娘的药费单子你放在哪里了?”
“我放在抽屉里了。”黄萍不耐烦地说。
“我怎么没找到?”
“中间那个,最底层。”黄萍的声音充满了哭腔。
过完吊丧的亲友,很快到了午饭时间了,黄槐手持响器班的麦克风喊道:“各位家客、远来的亲友,马上就开饭了,请大家理解一下,饭食比较简单,每人就一碗羊汤,也不准舀二碗,但馒头随便吃。因为总共就批给这点钱,这个情况大家也都清楚,吃不饱的回家再垫把点。”
既气人又笑人的是黄福堂的母亲夏氏太太拄着拐杖也来蹭饭吃了。黄福堂夫妇,虽说是她儿和儿媳,但由于是多年的冤家对头,也许是前世造的孽,母子则成了敌人。阮春娟和也和那两口子是敌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嘛。朋友家出殡开饭她哪舍得放过,这真是一顿美食的机会。因为她和无用的儿子黄福盾一年四季也没吃过一顿熟菜。常常是蒸一点烂白菜帮,撒上一点盐,拌一拌就算是菜了。常年不见油星的她是绝对不舍得放弃这碗羊肉汤的。想喝羊肉汤总要表示一下啊!她蹒跚到灵棚下,两手扶着拐杖,假惺惺地挤出几滴眼泪哭道:“春娟,好孩子,乖孩子,都是死到那对贱两口子手里,好孩子,死得亏啊!”
“滚吧!滚吧!”黄萍从丧屋里出来嚷道。
夏氏太太仍装着没听见,而是继续哭,她总要把这出戏演完。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她看到所有的敌人都忙忙碌碌没有人理他,她便停止哭声,转身径直来到冒着热气的羊肉汤大锅前,把拐杖放在地上,从怀里摸出一口大瓷碗来,迅速拿起勺子盛了满满一碗飘着红油的羊肉汤,放在嘴边就是一阵猛喝。当黄槐看到时,她已经喝下去半碗了。
“谁让你舀的!”黄槐怒斥道,“根本不够!”
夏氏太太哪会理他,而是又拿起勺子准备再添满碗,黄槐一把夺了回来。她才端着碗慢慢地离去了。
一锅羊肉汤除了来参加葬礼的亲友和“请重”的喝到外,灵棚下和丧屋的孝子都没有喝到,便清底了。
黄健见王艳玲顶着白孝布,眼泪斑斑,甚是漂亮动人。但嘴唇明显干裂,一月来,哪能会吃好喝好,今天连碗汤都没喝到,可怜她是个孕妇啊!
“健兄弟,你去外面看看还有汤没有,给我盛上半碗汤来,”王艳玲对王健说。
“好吧!”黄健答应道。他走出丧屋只见黄槐守在锅旁,虎视眈眈生怕有人来盛仅盖住锅底的羊汤。
“二哥,我给我嫂子盛点吧!她怀着孕。”黄健向黄槐请求道。
“可以给她盛点。”黄槐拿起勺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