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圈在臂弯里
第60章
欧阳俐把一张《大河报》一撕两份在篮球栏下铺上了,两人都坐了下来。
“我认你做妹妹好不?”黄健问道。
“好啊!我正需要一个大哥哥保护呢!有几个恶心的男生早对我垂涎三尺了。”
“那你叫我一声哥啊!”黄健说道。
欧阳俐站了起来扶住球篮,试了几试终于喊道:“哥。”脸色顿时羞得发红。黄健也站了起来想拥抱她一下,但没有,只是扶住了球篮把欧阳俐圈在臂弯里。但没有碰到她一点肌肤,此时他想起了孔荷------
“哥,你把胳膊拿开好不?要搂就搂紧,给人一种假象。远看别人以为你搂俺了呢!岂不冤枉死。”欧阳俐说道。黄健慢慢拿开了胳膊,脑中翻滚着昔日与孔荷的点点滴滴。如今孔妹妹在教育学院里,是否也在别人的怀抱呢!
第二天下午,黄健在二楼楼梯口处遇见了赖禾月。“黄健。”赖禾月故作严肃地叫道。
“怎么了?”黄健不解地问。
“昨晚我买了月饼,打算和你一起赏月呢!宿舍、小礼堂、图书馆都找遍你了,你去了哪里?老实交代。”赖禾月的声音严厉地有些可笑。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现在赏月也不迟啊!”黄健没有正面回答她问的问题。
赖禾月没有再追问。两人并排行走在图书馆旁的林荫小道上。十六的月亮的确比十五的还圆还亮,像一轮玉盘挂在深邃的夜空,月光透过翠绿的垂槐筛着月影。这个静谧的夜晚,两人一路沉默着,唯能听到暗处蟋蟀的鸣叫声。
“对了,黄健。”赖禾月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和欧阳俐是兄妹关系,那咱俩是什么关系啊?”
黄健略加思索了一下说:“我们是------是朋友关系吧!就是好朋友吧!”黄健明白赖禾月想得到他的一个明白答案。他是给不了她明确答案的,因为他心中只有孔荷。现在孔妹妹过的怎么样了,也没有她的任何音讯。她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感情生活了;她与黄贝贝是否还有联系,一切都无从知道,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像泡到了盐水里。
赖禾月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心里不悦,借口说累了要回分校宿舍,黄健便和她说“回头见。”赖禾月走了几步,回头用哀怨地眼神望了黄健一眼,便大踏步地远去了,高跟鞋拍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走到大门口,赖禾月抹了一下奔流而下的委屈泪水,拦了一辆“小羚羊”直奔分校。
黄健一人又坐了一会儿,才踏着凄凉的月色到大门口,乘车回分校206宿舍。
206宿舍还正在灯火通明,嬉笑声,欢叫声混合在一起。王锦寿见黄健回来了,便问:“帅哥去哪里泡妞去了。”
“那是不可能。都几点了,你们还没有一个睡的,精神都那么好啊!”黄健边脱鞋边说。
“野狼谷在发情呢!”樊戈嚷道。
张子强说:“黄健有你一封信。”说着便递给了黄健。黄健接过信见信封上是父亲的笔迹。他拆开黄色的牛皮信封,父亲写道:中秋快乐我的儿子,自己选择的路就要坚定地走下去,无论有多大的艰难险阻,都要有不懈的毅力去克服它。一切都会好起来。给你写这封信时正是农历八月初二是我的生日,所以提前“圆月”了,全家就缺你了。这天开封了许多月饼。可是没有几个人吃,因为你知道咱家除了你没有人爱吃甜。黄曦说,要是俺大哥在就好了,这些月饼一定让他吃个够。看到这里,泪水已模糊了黄健的双眼。他偷偷地擦了擦眼泪继续看信:我的儿,有一点不得不给你说咱家出现了一次空前最大的经济困难,春节前,估计不能再为你提供生活费了。要学着勤工俭学,也是一个锻炼你能力的机会,人家邓小平在法国留学还勤工俭学呢!
父草
年农历八月初二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渐渐转凉。省城的天气似乎比乡下冷得快,不久便透出侵人肌骨的寒气来。黄健身上的衣服也渐渐抵不住这无情的寒气了。他独自坐在阶梯教室里,心不在焉地翻弄着那本《医学概论》教材。其实在盘算着口袋里所剩下的生活费,父亲共从银行贷了三千五百元,去掉二千八百元学费,共剩下700元生活费,都全部给了他。如今口袋里仅剩下五十元了。父亲在信中说不再给提供生活费,到放寒假还有两个月,别说买棉衣了,连吃饭都是问题。勤工俭学,也没有一点门路,黄健昨天和老乡们转遍了学校附近的大街小巷,连电线杆子上的招聘广告都看了,也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不是要有学历的就是要有两年以上工作经验的,根本没有兼职的工作让他碰上。现在他不知道日子怎样过下去。突然他想到黄坤,黄坤是所谓的大能人,先前曾扬言挣多少多少钱,他会不会借给一些应应急呢。他考虑再三,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拨通了黄坤的电话。黄健在电话中问黄坤能否给寄200元。黄坤答应的好好的说:“我一定给你寄。”黄健满怀希望地等了一星期也没见钱到账。希望还是如泡沫似地破灭了。面对着饥饿和寒冷,他陷入了痛苦的煎熬之中了。
黄健正在愁苦之中突然有人告诉他去101办公室去领他的一封挂号信和一包包裹。
黄健签字领出了挂号信,急切地拆开,见信瓤用透明胶布粘得严严实实,拆开透明胶布,见是一封信里夹着一张50元的钞票。信是黄庆写的,内容如下-----
亲爱的哥哥: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又跟着万大国的团去江湖飘荡了。当黄坤哥告诉咱家你没有生活费时,全家都很焦急。这50元钱是我当牌赢的,孙姑奶奶祷告了真主。万大国还没给我分文工资,仅给我买了一件军式大衣,我没舍得穿。我知道你肯定会很冷。我用包裹给你也邮了去,请注意查收。你没有钱寸步难行,我们没钱足多不去当牌,没有什么的。保重哥哥。
一腔热泪冲出了黄健的眼眶,泪眼朦胧中他似乎看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黄庆弟弟,亲爱的弟弟,把大衣给了哥哥,你穿什么呢。在艰难地生活道路上,兄弟默默地帮助着自己。他不知道如何弥补这份珍贵的手足之情。他只暗暗祝愿弟弟在险恶的江湖上处处平安,有朝一日哥哥会报答你的。
一九九九年,是中华民族建国五十周年,也是中国人民耻辱的一年。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组织对南斯拉夫狂轰滥炸,早有预谋地炸掉了我中国的大使馆。消息一传到国内,全国上下处于愤慨之中,中国政府强烈谴责疯狂的北约组织。国内各大院校学生都上街举行了一次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强烈打击美帝国主义的残酷暴行。省城医学院的学生也不例外,也都纷纷排队自发形成了游行队伍。206同学都没有参加,都呆在宿舍里自娱自乐,自卑感抹杀了他们的爱国热情。206宿舍里,“野狼”们有的在下棋;有的在打扑克;有的在听半导体;有的戴着耳机口里哼哼着跑调的歌曲。黄健正坐在床上聆听着收音机中主持人对世界新闻的详细报道。突然有人叫道:“黄健,黄健。”黄健下床开门见是赖禾月正手捧照相机“啪”的一声伴随着一道闪光,拍了一张照片。黄健还没回过神来,赖禾月已关掉相机咯咯地笑开了说道:“去总校不?总校门口正在游行呢!可热闹了。”
“那好吧!我穿上衣服,刚才我裤子还没提好你就拍了,白浪费一张胶片。”黄健回到床上说。
“为什么,不就是一张胶片,这样才能给你照一张具有自然风采的照片啊!”赖禾月停止笑声道。
“欧阳俐去不去?要不咱仨去吧。”
“她呀?她不会去吧!”赖禾月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黄健看出了她的不悦所以说:“那算了,咱骑单车去。”
于是赖禾月坐在单车的后座上,黄健蹬着自行车一路往总校驶来。只见总校的门口排了一条长龙似的游行队伍。医学院、工业学院两大院校的学生队伍联合在一起了。学生们有的用红墨水染红了面部;有的胸口挂着纸壳牌子像个邢犯,但上面写的是“血债血还”。他们的表情却充满了愤怒,一路高呼:强烈反对美帝国主义的暴行。队伍缓缓地前行,黄健牵着自行车让赖禾月快拍照。赖禾月把镜头对准队伍连拍了两张。
“你看通知了没有?”赖禾月在后座上说,“学校要求要身份证才能参加考试。学校要求一月内每个人都必须把身份证办了,否则无权报考。”
“那还真麻烦,我没有身份证。我们那里办一张身份证要三个月呢!一个月怎么能办成呢!”
“我也没有,我不想办了,不打算报考了,考了两门两门都不过。没有信心了。”
“不考怎么办?”
“我打算打工去。”
“那你走了,咱怎么在一起玩啊!”
“我就在这座城市里找工作,还可以再见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