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哲学课
30哲学课
老陆在申纪城那边得了保证，已经准备好了一副教训晚辈的姿态，出门去找陆勇民去了。安润琦也后脚出了门，他不敢保证老陆对陆勇民是否具有威慑之力，再说陆勇民身后的靠山也得靠自己的本事去揪出来。
虽是正午，太阳晒在身上还算暖和，可是北平已经入冬，西北风呼呼刮过，像刀子似的刺在脸上。润琦还是像往日一般穿的利索轻巧。刚出家门，却实在顶不住寒，又折回家里，围了个咖色的羊绒围巾，才算稍稍的扛住一些寒风。
润琦坐车去了秦维生家里。自打润琦从香山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秦公馆。往日他里同秦维生寒暄问好都是通过电话，这回不请自来的到了秦公馆，秦公馆的门房眼精、腿脚灵活，远远见着安润琦安三少爷的汽车，就赶紧跑进去向秦维生通报了。
“这小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秦维生忙着在二楼收拾行李。几百块一件的造价不菲的西装，被他手忙脚乱的胡乱叠一通塞在了手提箱里。实在太匆忙，秦维生也不想带多少东西，一些路上必须的用品，和一些防身的现金，却也满满当当的收拾出了两个手提箱。
“你下去帮忙把他迎进来，直接让他上来。”
秦维生似乎有什么十分要紧又匆忙的事情，安排下去的时候头也不抬似乎一心只扑在了收拾行李。
“你收拾行李干什么？要去哪里吗？”润琦刚上二楼进了房间就看到秦维生这般焦头烂额，“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太清楚。”秦维生还是一副埋头苦于整理的模样。
“怎么不让下人给你收拾，你看你这行李卷儿打的，”
“有些东西不能由他们经手。”
“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收拾行李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天津租界里躲几天。”
“怎么了！怎么要往天津跑？”润琦对秦维生的门路不算特别了解，但也知道他是有些本事的人，能把有本事的秦维生逼成这样，似乎要连夜跑路的状态，润琦估计不是小事。
“前几天日本人有一批货到北平。我这边出了点差错，把货给弄丢了。之前也一直没什么问题。也不知道这批货日本人运的是什么，他们那边对这件事儿特别重视，天天逼着我要东西。货这东西丢都丢了，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得回来。所以吧，日本人那边让我交差，我也总不能天天在家坐以待毙不是……”
“你同我说实话。”润琦单刀直入，“丢货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嘘。”秦维生让润琦小点声，“你是聪明人，既然明白这件事儿的真相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反正我也是那句话。我秦维生从不觉得有什么礼仪廉耻可说的，但是你让我挣日本人的钱，那行，帮着日本人打中国人，我可没那么大的心。那批货是吉野他们联系德国运过来的一批军火，数量挺大的，要通过华北往关外运。我把这消息放了出去，南京那边什么正经事儿都不管，可咱华北大地上，也总有愿意替咱们中国人自己出头的……”
“你胆子可真大！”润琦光听都觉得胆战心惊。也第一次觉得认识了多年，往日里显得有些俗的秦维生却是这么一条血性讲道义的汉子。
秦维生早年在日本留过学，那时的中国留学生因为国家贫弱，就算是寄人篱下，或多或少都受到过日本同学的歧视与欺负。秦维生虽说是家底优渥，在日本，生活上吃穿不愁，却在精神上也受过这般的欺凌。
“我有收到消息。吉野在北平待不了几天了，他们陆军长官有调令，估计那父女俩下个月就得回日本去。我一直和吉野本人打交道比较多，这次货物出事它就盯着我发难。我想的便是先别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到天津租界里避避风头再说。等他一走，我那批货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华北联合商会也拎不出我什么过错。”
“你说华北联合商会我倒想起……”润琦被他打岔带着走了，差点忘记了自己的来意，“我听说今天韩万生被侦缉队给带走了。说是有受贿需要进行调查，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消息吗？”
“全北平能够动的了韩万生的估计也就刘琮了。可是刘琮一向自诩清高文人墨客，估计也不会做这些拿不上台面的事，再说他与韩万生也没什么直接的冲突……”
“会不会是张世杰闹的鬼？”润琦一直觉得张世杰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笼络着刘琮，让他和自己合作搬到韩万生，这样他们在北平的势力不就稳定了吗。”
“张世杰一直有和木永清联系。如果说是张世杰捣的鬼，那这位特派员估计也不干净。你也知道最近的风气，若是见报说韩万生贪污受贿，那基本上就洗不干净，下场就和丁鹏宗是一样的。”
“所以我才来问问你，怎么办？韩银豆打电话给我，他们家运输线那边又出了大问题，好像是打了好几场败仗，他哥又被侦缉队的人打打伤了……”
“墙倒众人推，不是你老哥我冷血无情，现在这局势谁都能看得出来。北平忌惮他们韩家，可不是因为他们是什么名门大户，不就是因为手里有几杆子枪吗。打了败仗他们丢了地盘没了部队，就北平那些吃肉都不吐骨头的人，怎么可能会把一个区区的老头子放在眼里。你要是真想帮人姑娘，还不如赶紧去笼络下陆勇民那小子，看看能不能先花些钱财先把老头子给弄出来。不是我说，你这样的小伙子进了侦缉队都得让人扶着出来，估计韩万生就得让人抬着出来了。”
“陆勇民上次把我打成那样，我还没找他算账呢，我还上赶着让很多人都去贿赂他？”
“没错。这就是北平活着的道理。”秦维生忙着跑路，自然也没什么时间同润琦上什么人生哲学课，“听老哥我一句劝，赶紧让他们家去侦缉队里，把能打通的关节全部打通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你把官司捅到南京总·统府里，委员长给他韩万生了个清白，又能怎么样！一切一切，还是活命最大呀，安老弟！”